这是光和色彩压倒性的胜利,人是这幅画中最无足轻重的一笔——
直到她发现,柳逾白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就坐在窗边,盘腿而坐,腿上还放着电脑。
侧坐的身影,让光线描出清晰而具有边界感的轮廓。
白色衬衫最先沦陷为这过于具有侵略性的色彩的一部分,生动的颜色从衬衫扩展到他的手腕,他的指尖,他的脚踝……直到把他也变成色彩的一部分。
梁司月出神地看了好一会儿,才怔怔地、怅然若失地回神,觉得造物主都更偏爱他,不然,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惊艳的人。
她喊他:“柳先生。”
柳逾白没有反应。
才发现,他耳朵里塞着耳机。
梁司月撑着沙发起身,朝他走过去。
快到他身旁时,他终于有所觉地抬起头来,紧跟着摘了无线耳机,搁在一旁的木地板上,对她说:“醒了。”
她没有出声,走到他身旁蹲下来,滑稽地举着自己的左手,微微地偏了一下头,往他脸上看。
他的眼睛,在这样的光线里,也变成了更暖、更浅的褐色。
柳逾白被她盯得几分不自在,将笔记本阖上,放在一旁,挑了挑眉,问她:“看什么看?”
梁司月摇摇头,低垂下目光,去看他的手指,“你回来很久了么?”
“刚刚回来。”
“怎么不叫醒我。”
“懒得。”
“几点了。”
柳逾白抬腕看手表,“五点半。”
到这儿,这没有意义的对话一结束,便是沉默。
柳逾白抬眼盯着她,被强烈的夕阳光照着,她净玉一样的脸上,隐约可见细小的绒毛,每眨一下眼,睫毛都好似船桨一样,划开了这浓稠的、落日的湖水。
小姑娘明显的兴致不高,为亲戚的那一烂摊子事。
原该先详细问问她这些事,可那睫毛的桨,仿佛也划在他的心里,划得人心痒难耐。
于是他懒得再多想,骤然伸手,捉着她右手臂猛地一带。
梁司月原是蹲着的,一下失去平衡,惊慌失措地往前扑去。
没有摔倒,扑进他预谋好的怀抱里,膝盖落地,跪在了地板上。
他手臂环到她的背后,紧紧地按住,低头,只顿了一瞬,便径直地吻住她。
绝非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的方式,是成年的力道和技巧,叫她膝盖发软,身体往下沉,又被他的怀抱稳稳地、稳稳地托住。
一时间,脑中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