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的小宴爷好本事,想知道什么自己去查啊。”
男人指尖一掐,言简意赅。
“我查了什么也早就到了舅舅的耳里,我只是想求证,那些是不是真的。”
“求证?”宋修松了劲,懒懒散散靠在椅背上,眼神朦胧来了兴趣:“如果我告诉你是真的呢?”
宋宴奉上第三杯茶,姿态不改,但眼底杀性已起,“宋家人最擅长的东西,我也很擅长。比如说,杀伐;比如说,流血和暴力;比如说,复仇。”
“听说你前几天回文家了?”宋修突然调转话题。
宋宴身体有一瞬间僵硬,随即点了点头,有心对他避让。明明自知瞒不过眼前这个男人,可他真的开口问的时候还是会后背生凉。
宋修嘴角一勾,“他教了你什么?”
宋宴垂眸,笑得又冷又苦,“大丈夫何患无妻。”
男人闻言,勾起嘴角,静默了一会儿,食指点进茶杯,沾了一许湿意再用拇指一摩擦,探到鼻尖将茶香吸入肺腑。
“老爷子就是这么教你的?”宋修讥诮,“所以呢?整件事情上就是个配角的文家,让你没了愧疚,没了心疼,你的杀伐暴力,以及复仇,还剩下几分力道。”
宋宴顿了顿动作,眼底澄明,“舅舅是不是也觉得,为一个女人做成这样不值得。可是,对我而言,她太值得了。”
宋修置若罔闻。
纵使刚开始时是不值得,但往后日子里他分分寸寸对她用尽心思,那时开始,她已经变得十分值得。
“你还记得我带你进宋家门时,问你的话吗?”
“记得。”
“如今你的回答呢。”
“怕了。”
宋宴当年负气离家,血气方刚,莽撞得像初生牛犊。宋修把他领进门前,仅是极其不负责任地用稀松平常语气地问了他一句:怕不怕死?
那时宋家未定太平,软弱的人不可能生存,他无意带一个小娃娃共生死,但凡宋宴有一点退让之心,任他段位再高也带不起这宴会高楼。
好在宋宴无畏生死,小小年纪有胆识有手段,晓得征战杀伐,懂得拨撩人心,暗讳生死场上的反败为胜。
一路上,宋宴任凭冷风贯穿整个人生呼啸而过,手上沾的血越多,身上流的血越冷,无休无止。甚至,对世上有因果报应这回事都学不会敬畏。
流年经转,舒澄清站在他面前,带着一身劫难,成为他最亲的人。看着她囹圄荆棘,潜移默化地让他学会了敬畏。敬畏因果报应这回事,敬畏性命,敬畏感情这回事。
《希伯来书》上说:凡物差不多都是用血洗净的,若不流血,罪就不得赦免。将来若有摩西出现,那么该从我身体内抽取多少血,才够神与我签下凭据,保她浮生半日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