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一个吸管做的简易装置,把手臂上的血迹收集起来。听到裴砚这话的时候,辛也拾起头,隔着额前细碎的头发,半阖的眼剪出两道缝隙,漆黑无光的眼神穿过所有人,安安静静投在裴砚身上。
徐则厚却仿佛预料之中,一脸兴味地看着裴砚:“哪里错了?说来听听。”
裴砚平静地把薛定谔方程重新背了一遍。
第3章—3—
这不是高考考纲的内容,很多人压根没听懂。但学生都是聪明的,他们从徐则厚微微发亮的眼睛和满意的神情里已经能够分辨出,裴砚背的才是对的。
班上的学生爆发出小小的骚动,似乎难以置信这位新同学有这么牛逼的本领。
徐则厚问:“既然都懂,那你刚刚为什么说自己很困惑?”
裴砚声音很清淡,像一杯温水一样,“背公式和背概念意义甚微。会背只意味着知道,知道并不意味着理解,理解并不意味着认同。对部分量子力学的解释,我无法认同,但目前也难以进行有力的反驳,所以我困惑。”
背公式和背概念意义甚微。
虽然裴砚这句话的本意并不是想否定赵之舟的能力,但在大部分同学看来,如果说刚刚裴砚公式指错还只是小小地打了赵之舟的脸,还能够说赵之舟只是犯了个小失误。那这句话简直是当面在啪啪啪扇赵之舟的耳光。
赵之舟先是错愕,再是脸突兀地涨红。他从抽屉里找出一本书很快地翻页,停留到某一页,看着那个公式,狠狠地握紧了笔。
徐则厚看在眼里,笑着逗他,“之舟,偶尔背错也正常。不过物理竞赛的时候可别背错公式喽。”
说完,徐则厚站在那里,与裴砚的视线交汇。目光里很难得地褪去了上课时的漫不经心,发射着异样的光彩。仿佛这是仅仅属于他和裴砚这种层次的精神交流,他定定地说,“想当科学家吗?”
裴砚沉默着,没有回答。
徐则厚:“趁着还没有人一统量子力学,你可以去试试。如果干不动了,再转行也不迟。”
裴砚:“……”
徐则厚:“开个玩笑。这周要进行物理竞赛校内选拔,有兴趣记得报名。”
裴砚:“……”
辛也仰着头,目光笔直地看向裴砚。
裴砚长得很干净,是从每一寸皮肤,每一个眼神都透出来,是整个人的气质密密匝匝编织起来的干净。这种干净,好像与生俱来就能让任何浑浊与阴暗的东西无所遁形。
裴砚穿着件白衬衫,个高,修长,挺拔,看上去非常的冷冽清醒。那种清醒,就好像把他扔进黑箱子里关上七七四十九天,他都能每天精确地在心里计算出日升日落的清醒。
是像董千寻一样,从小到大班级里学校里最受欢迎的男孩子才能拥有的干净,也是最受欢迎的男孩子才能拥有的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