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性子虽然大大咧咧的,但有时候又出奇的敏锐。
“不错,”贾敬道,“诸位觉得,户部言国库空虚,究竟有几成真假?”
侯林道:“至少有一半的虚头。”
贾代善也道:“每当圣人要用钱的时候,户部哭穷已经是惯例了。”
牛登则是白眼一番,道:“这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反正再怎么样,也不会短了咱们的粮草。”
贾敬笑了,笑着点头附和:“牛兄说的不错,户部尚书所言实与不实,与咱们没多大关系。”
“敬儿,你到底想说什么?别吊人胃口了。”
贾代善如今对这个侄子很有些信服,因此语气里也没有拿辈分压他的意思。
贾敬却突然问道:“诸位家里,都欠着内孥银子吧?”
侯林与贾代善对视一眼,都隐隐猜到了他想要说什么。
但两人都没有说破,只是点头应和:
“不错,家父借了四十万两。”
“荣国府当是借了六十万。”
牛登道:“开国勋贵里,谁没有借?那是太祖给的恩典,大家伙儿能不借吗?”
如今那批银子,还在他家公库里堆着接灰呢。
老爹去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一旦勋贵里有人还了钱,就让他赶紧套车拉银子进宫销账。
“皇家的便宜,可不好占呀。”这是他爹牛筋留在这个世上的最后一句话。
“不错,这是太-祖的恩典。”
贾敬叹道,“可是,太-祖已经驾崩多年了,咱们的爵位也都陆陆续续开始往下降了。俗话说,君子之泽,五世而斩。若是后世的天子突然想起了这笔账,想要讨还,而后世子孙却已没落,又该当如何呢?”
“这……不会吧?”
三人都不怎么相信。
贾敬心说:怎么不会?上辈子六皇子登基之后,不就清算了吗?只要国库够穷,哪怕皇帝也顾不得脸面了。
但这话却是不能明说的,贾敬只是叹道:“毕竟是借给咱们的,而不是赏赐给咱们的。”
这回,反倒是牛登先点了点头:“不错,既然是借的,人家的后人来讨账,岂不是天经地义的事?”
侯林蹙眉不语。
他倒不是拿不出这比钱,和牛家一样,候家的公库里也留出了专门还债的银子。
只是,拖了这么多年没还,就是不想做出头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