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灌了一杯酒,“只是我终究是个晚辈,她要倚老卖老,我也招架不住。敬身为一族之长,总得为家族考虑,不能让整个贾家都陷了进去。为今之计,也只得先考虑救自家了。”
贾敬之言,林如海很能理解,也很敬佩他一片为了家族的心。
在他前两世的记忆里,贾敬都是为了家族,放弃了仕途,出家为道。
只是儿子贾珍实在不成器,白费了其父的一片苦心。
不过,夺嫡之事,林如海实在是不愿意沾了,只得装傻:“敬兄说的,林某却是不大明白了。不怕敬兄笑话,我之所以急急忙忙从江南脱身,不为别的,只因身体实在是撑不住了,就想找个清闲的职位,也好多活几年罢了。”
贾敬却是一笑:“林妹夫又何必诓我?妹夫也知,敬年少无知时,也曾读过几本道经。别的倒还罢了,于望气一道自认还是有些造诣的。林妹夫的气色,又哪有半分萎靡之意?”
林如海一惊,小心地觑了眼贾敬的神色,确定他并不是无的放矢,不由哑然。
他原以为贾敬出家只为避祸,却想不到,人家在修道一途还真有天赋!
只是不知,他道了哪一步了?
林如海小心地试探:“敬兄既然有这份本事,却不知下代天子?”
贾敬摇头失笑:“妹夫莫要被外面那些术士给哄了,这世上哪有什么真龙之气?不过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罢了。”
他也不等林如海再说别的,直言道:“我这些年冷眼旁观,圣人对太子是越发忌惮,而太子却是当局者迷。若没有什么契机,天家父子早晚反目。到了那时,城门失火,我这池中之鱼,怕是难逃被烤熟的命运。”
林如海不由暗赞贾敬敏锐。
他自然知晓太子日后的命运,但那都是建立在有前世记忆的基础上。
第一世的时候,他就总是当局者迷,生生把自己给坑死了。
“敬兄既然有如此见识,又何不早早脱身?”
“林妹夫莫要与我说笑了。”贾敬又叹了一声,神色反而平静了下来,“朝中谁人不知,我贾家当初上太子这条船时,就不是自愿的,而是奉了圣命。只是天长日久的,圣人自己反而忘了一般,认定了是我们这些人挑唆的太子越发不听话。偏太子那边,又因着我等的初衷,对我等不十分信任。弄到如今,我们这些人,可谓里外不是人了。”
贾敬出身勋贵,却偏又是科举出身。
在文人堆里他混不开,在勋贵群里,他也和别人尿不到一个壶里。
想当初,就是因为他在翰林院混不下去,贾代化才想法子把他弄到了东宫,做了个侍读学士。
那个时候,太子身边科举出身的人还不多,他还能经常见到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