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天青色新式军服的护卫队以行军姿态快速冲向小院,控制各个要点,手持步枪,刺刀雪亮,从舺调来的清军胆怯地后退几步,让出了位置。舺硫和煤炭,曾经给了林振皋大笔银子,还让他在硫磺矿入股,就算舺垦殖的新田,也有这些官兵的份,要不是孔昭慈是他的上级,他是根本不会来的。
孔昭慈脸色铁青,看到叶枫施施然出现在门口,立刻气急败坏地怒吼道:&ldo;大胆叶枫,你是要造反吗?&rdo;
&ldo;恭迎大人回府!恭迎大人回府!&rdo;护卫们发出整齐的呐喊,顿时将孔昭慈的声音压了下去。
叶枫也装作没听见孔昭慈的话,很热情地迎了上去,却只是拱了拱手:&ldo;哎呀,知府大人前来,下官有失远迎,请大人原谅。&rdo;
孔昭慈被气得浑身颤抖,就算他也看出来,舺营那些个拿着木棍长矛,松松散散的绿营兵,肯定不是眼前这些着装怪异,拿着洋枪,身上一股子剽悍气息的虎狼之师的敌手。
过了一会,孔昭慈才压住心中的怒火,冷声道:&ldo;叶大人,本官是以台湾府知府,分巡台湾兵备道的身份巡察淡水,你在淡水的所作所为……所作所为、简直天理不容,必须马上停止。&rdo;
&ldo;下官愚昧,不知大人所指,&rdo;叶枫拱了拱手,客气地说道。
&ldo;你……&rdo;孔昭慈又要发狂,强忍着道:&ldo;你违背朝廷严禁台湾垦殖的明令,收拢移民垦殖番地,此其一。&rdo;
&ldo;大人,&rdo;叶枫截口道:&ldo;子曰:民以食为天,现今闽浙鏖兵,台湾流民日多,不种地,何以活?大人不是一向爱民如子吗?至于朝廷的禁令,此一时、彼一时也,何况本官也已经上书朝廷,请求开放禁令,想必皇上一定会允可。&rdo;
&ldo;不、不可能,&rdo;孔昭慈瞪着叶枫叱责道:&ldo;你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台湾虽内属,而官辖之外,皆为番境,则还诸番可矣,必欲争而有之,以致地方滋扰,斯为非宜。&rdo;
&ldo;大人此言差矣,率土之滨,莫非王土,则台湾虽有番境,也为我皇之土地,我皇之人民,岂能不管?弃此数百里膏腴之地,田庐畜产,以为天家租税所不及也,&rdo;叶枫摇头道:&ldo;何况,本官对于移民生番一视同仁,人人有衣有食,皆感我皇恩德,不曾见有甚纷争,便连往日一二毛贼,也已投诚,正所谓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此圣人教化也。&rdo;
&ldo;你……&rdo;孔昭慈听到叶枫说得振振有辞,瘦弱的身躯筛糠一般颤抖起来:&ldo;你说谎,民生有欲,不能无争,如淡水这般居其间者,漳泉异情,闽粤异性,必致相互殴斗……&rdo;
&ldo;大人目光如炬,故而下官允民垦地,兴办工业,则人人有饭吃、有衣穿,只凭劳动所得。&rdo;叶枫缓缓道,却将孔昭慈气得半死,捋起袖子,丢了圣人后代的矜持,和叶枫大辩起来。
第六集中国攻略228统领台湾
昭慈怒极,偏又拿叶枫毫无办法,反而冷静下来,扳枫辩起来:&ldo;台地民情浮动,械斗竖旂,层见叠出,若再开垦番地,将来内地匪徒,竟与番类勾连,剿办必更费手。再者生番世隶化外,罔知法度,现虽困苦来归,衣食充裕,无所顾虑,安见不始顺终悖。&rdo;
&ldo;哈哈,大人方才也曾说,漳泉异情,闽粤异性,岂不知匪徒与番声气本不相通?本官溯查历年档案,只有官兵不敷派拨,酌调屯兵协剿之案,未有匪番勾结,随同附和之事也。&rdo;
&ldo;再者说生番不识不知,绝无机巧,只要衣食无忧,岂会造反?纵使谲变无常,而所需之械,与所习之技,又无一足恃,剿捕亦甚易易。&rdo;叶枫哈哈大笑,伸手指了指门前卫兵:&ldo;有此精锐,平一台湾足以。&rdo;
孔昭慈沉着脸,不甘道:&ldo;台地本属外洋,现在闽省两口通商,洋情或不无叵测,若番地垦殖一开,土地广而财赋多,外洋之垂涎更甚,如之奈何?&rdo;
叶枫忍不住又笑了起来,不愿再和孔昭慈兜:&ldo;大人,如今英法的炮舰就堵在大沽口,扬言要杀入北京,请问,是因为大清土地广而财赋多?&rdo;
&ldo;不,那是因为我们太弱了!&rdo;
&ldo;明知垦殖番地可广财赋,便因为害怕强盗上门而禁垦?若是孔圣人在此,也要被你气死!&rdo;
叶枫也被孔昭慈的所谓理由给气坏了:&ldo;不知自强,怯于外而厉于内,此所谓暴政。这样的命令,恕下官不能接受。&rdo;
&ldo;你、你放肆!&rdo;孔昭慈跳了起来:&ldo;来人啊,给我将这个要造反地叛逆拿下。&rdo;
绿营兵们都没有动,偷偷拿目光瞧着自家的守备大人,林振皋则低着头,好像睡着了一般,对孔昭慈的话充耳不闻:这个时候他可不敢乱动,不说自己和叶枫本来就是一条船上的,光是房间里那些蓝衣护卫手上的短枪,就让他没有其它想法。
护卫队却刷地一声。端平了手中的步枪,雪亮的刺刀排成一条直线,对准了绿营兵,而房间中的护卫则掏出了转轮手枪,斜斜地指着孔昭慈和林振皋。
孔昭慈愣了一愣,突然跳起来指着那些护卫。大声吼道:&ldo;你、你们居然剪了辫子。你们这是数典忘祖,要砍头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