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诧异,但仔细想想,又似乎情有可原。
“这么说,是那个女人把手伸到了红楼里?”
楚原不置可否。
凉亭光线明亮,只是庭院的树多,才显得阳光不那么刺眼。宋宴双手交握抵在桌面上,唇角抿着,一字一句说的清清楚楚,带着暗夜中冰雪般的凉薄:“那就放点血再进去待着着吧。”
楚原还想说话,却被他的一句话压了下来。
他说:“心水园有人等我,搞快一点。”
只因“有人等”三个字,楚原探知到他的底线,轻易成功被说服。
手一挥,宋巡上前递过来一份资料,薄薄的几张纸,没有什么重量。
宋宴冷眸看过几眼后,开口即决断,语气不容反抗:“从段堂深那叫几个人过来,手生点的,容易弄干净。别弄死了,够留口气送回她的本家就行。”
也就是不想活了才敢碰宋家的人,那便成全她。
宋宴这一趟出去,直到凌晨才回心水园,从南郊回来的路上翻了翻手机,只看见从纪落花打过来的几个电话,心里揣揣不安,催了好几遍司机往回赶。
心水园灯火通明,车刚停稳便推开车门下去,他一路走到卧室却没碰见人,安安静静地出奇。
卧室没有点灯,甚至拉着厚厚的窗纱遮挡着月光,依然是临走前燃着的安神香,屋里是沉木惯有的沉稳带甜的味道。
伸手拉在一端的窗帘,开了一盏昏黄的小壁灯,他看见离开前卧室客厅旁摆着的多洛塔玫瑰,换成了成束的风铃草,无端端的,那颗不安的心逐渐趋缓。
宋宴几乎想也不想,直径走向落地窗外的贵妃椅。
柔顺的长发随意垂在贵妃椅上,隐匿着大半个侧脸,露出精致的鼻梁和下颚线,在冷清的月光下如晨时的薄云,也如开窖那一刻银瓶乍破的白瓷。夏日那股热情并没有因为进入秋天而减弱,到了凌晨,没有夜风,只是余热不减。
夏蝉在嘶鸣,一声比一声聒噪浓烈。
舒澄清身上那件雪白的纱织长裙裹着细而直的腿,在空中晃来晃去,如霜娇嫩的脚随着动作暴露在外面。
贵妃椅下,雪白的萨摩耶趴着,听见声响抬起头,咧着嘴,却没有像往常一样跟他打招呼,只是慢悠悠起身,顺着露台的外楼梯走下去。
贵妃椅上的人忽然睁开眼,极其静寡。
只一眼,生生逼停了宋宴要走近的步伐。
俩人对视,疑惑、压抑、心疼、慌张、胆怯,一切似乎不着痕迹,却让种种心境要刮骨将人的泪逼出。
那双眼睛,从执迷世间悲失的呆滞,变成了比璀璨的闪耀的星星。
是的,那双眼睛本就该是一颗明星,即使寡淡,也是他头顶的明星。
他煞白了脸,连呼吸都慢了半拍,下一秒,宋宴的眼尾骤然泛红。
他曾和舒澄清看过一部电影,叫遇见你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