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起果然收敛了些,也随便朝他拱手:“太子有什么吩咐吗?”
“没有,只是我有故人在宁成,想为他们收尸而已。”冯凌实话实说。
“什么样的故人?派人来找就是。”
冯凌知道项起说话定然管用,他这么问了,就是要帮自己的意思,便跟他说了齐映游一家的情况,只是他多年没见过齐映游,更是从没见过魏洋,描述得不甚清楚,项起只得多叫了些人把年龄相符的都找出来,又让冯凌先去休息。
冯凌几日未曾歇过,自然是累的,但是比起休息,他更想快些找到齐映游的尸体,于是便推辞了:“我一同在此处找,将军不必为我费心。”
“行,你们几个,跟着一块儿找,听见没有?”
时间已到腊月中,蜀军仍有少数士兵等着颜俞发话让他们回家过年,再不回去,便来不及了。
就在士兵们十分焦虑的时候,赵飞衡远远看着如同一座死城的安南,终于平静发令:“攻城!”
这一日,安南飘起了小雪,蜀军冒着飞雪前进,却并不感觉寒冷。
城墙上卫益的首级已经被取下,守城的又换成了原来那个姓胡的将军,终日战战兢兢,有时候真盼着那把屠刀赶紧落了,也不愿意忍受等待的煎熬。这日听得城墙上的士兵来报,说是蜀军已大军来袭,他手一抖,洒了一觚刚热的酒:“死守!”
死守,都死了就不用守了。
蜀军架起云梯,楚军则射下弓箭,砸下石头,雪花混着滚烫的热血,一下便化作了水淌在士兵们脸上,顺着流进了脖子里,受伤士兵的惨叫在这严寒的天气中显得异常沉闷。尽管身边的战友一个接一个死伤,但是没人敢停下来发抖,一停便要殒命的,战鼓声、嚎叫声、长矛刺破铠甲尖枪捅破血肉的声音,隔着远远的距离隐隐传到蜀军的主帅帐中。
天气太冷了,颜俞想,似乎连打仗都是没有声音的。
小半日过去,薛青竹掀开帐帘进来:“魏相,公子。”
“城破了?”颜俞想,这也太快了些。
薛青竹表情似乎有些为难,说:“不是。”
“那是何事?”
薛青竹心猛然跳了一下,魏渊很少直接问他问题,可为什么偏偏这一次是他直接问呢?难道他已经知道了?看薛青竹心不在焉的样子,颜俞笑道:“到底有什么事?你说就是了,还有什么大风大浪是我经不得的。”
“是,北魏的消息。”
颜俞竟也呆住了,他确实什么都经历过了,可是魏渊还没有,他有父母,妻儿,有家有国。颜俞预感到了那不会是什么好消息,便不再追问,魏渊却仍是一派平静,笑说:“说吧。”
“东晋攻破高陵······”
他的国亡了,魏渊想,他贵为蜀相,却再也没有故国了。
“魏将军战死······”
国亡了,一国之将战死也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