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蓁和钟羡看了一眼便双双摆正目光,目不斜视地进了余府。
余蔓失望地低下头,攥紧了包裹两角打起的结,心想:离家这六年,她每年都给哥哥写一封家书,却不曾收到过哥哥的回信,难道哥哥忙着读书做学问把她忘了?今天面对着面,更是认都没认出来。
“妹?”前方的男声试探且迟疑。
余蔓抬起头,看着面前去而复返的余蓁,怔怔道:“哥?”
“你是蔓儿?”余蓁不确定地问。
余蔓用力点点头,道:“对,我是余蔓。”
又拿出腰牌兴奋的晃晃,又加重语调,郑重地说:“哥,我回来了。”
余蔓九岁那年,母亲鲁夫人和父亲,当时还是武王州书佐的余法,合离回娘家凌阳鲁家去后便再无音信,留余蔓和余蓁两个孩子相依为命,父亲余法很快就迎了外室白夫人进门,白夫人成了余府主母,还带来两个女儿余妩、余妍,大的余妩只比余蔓小几个月而已。
余蓁还好,他是余法的嫡长子,在当时还是唯一的儿子,不是去书院就是跟在余法身边,住当然也不和女眷住在一起,可余蔓这个前主母留下的嫡长女就不同了,余法重男轻女,因着余蔓是第一个女儿还能多看几眼,但稀少的几眼也随着鲁夫人的离家消散尽了,余蔓在余府地位一落千丈,白夫人对她倒是不打不骂,但暗地里较着劲儿,就是要自己的孩子处处比鲁夫人的金贵。
别说小孩子了,就是成年人也会在意父母对自己的宠爱,明着暗着跟兄弟姐妹比较,余蔓这是哥哥够不着,没娘,有爹跟没爹一样,余府后院已是白夫人的天下,她跟有爹有娘的异母妹妹们自是什么也比不了,在自己家像个隐形人儿似的,过得不痛快,便总往出跑,跑着跑着就遇见了师父和师兄们。
余蓁飞快的看了眼好友钟羡,轻咳一声,掩饰眼底的慌乱,低声对余蔓道:“别站这儿了,进去。”
钟羡听到余蔓的名字后便迅速的撇过脸,脸颊绯红,耳廓充血。
余蔓兴冲冲地上前,跟着哥哥进了家门,边走边冲着哥哥笑得合不拢嘴,明艳双目灿若星辰。
余蓁却是一脸地不自然,自始至终都没有再看妹妹一眼,绕过萧墙,余蓁就招手叫了侍从过来,要侍从引余蔓去后院找白夫人。
“哥,你去哪儿?”余蔓问道。
“我还有事,你去后院找夫人,夫人自会安排好你。”余蓁回道。
“辰阳,先送令妹吧,你与余大小姐久别,该是好好团聚。”钟羡在后面叫着余蓁的表字,劝道。
余蔓感激的目光落在低头说话得钟羡身上,又有些奇怪,为什么这人光听名字就知道她是余大小姐,余府小姐的名字即使是家臣侍者也未必人人皆知,难道是哥哥常常说起她,这人才知道了?
“那好,临湘你先去我书房,我一会儿就来。”余蓁对钟羡拱拱手,歉然中还带着一丝窘迫。
钟羡垂着眼回礼,退了几步才转身自行往余蓁的墨香苑去了。
“走吧!”余蓁静静看了余蔓半晌,叹了口气,道。
余蓁步子迈得很大,走得也急,余蔓小跑跟着,欢欢喜喜,期间还拉住了哥哥的手,像小时候一样摇了摇,不过,很快就被余蓁甩开了。
“这几年,跟师父学什么了?”余蓁轻声问。
余蔓拜师离家时,秦婴子用得是化名,所以余家人都不知道余蔓的师父是名震八方的秦婴子,现在,余蔓也不打算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