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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第2页）

&ldo;我们跟瓦剌骑兵的距离不过20里，睡着了，也许就醒不来了也说不定，&rdo;我看着他，手悄悄的抚上小腹，&ldo;风白，你不怕吗？等到瓦剌骑兵真的冲过来，我们可能都会死在这里呢。&rdo;

&ldo;死是每个人最后的归宿，怕又能怎样？&rdo;他笑了笑看着我，&ldo;所以，睡吧，有我在，你没那么容易死。&rdo;

我靠在他的怀中，开始还只是微微合着眼，到了后来，竟真的睡了，直到清晨，呜呜的号角声将我惊醒。

陈风白的眼睛红红的爬满血丝，仍旧维持着我入睡前的姿势，抱着我。

&ldo;你一夜没睡？怎么不放下我？&rdo;我心里怜惜他，轻轻摸了摸他的脸，&ldo;累吗？&rdo;

&ldo;我不困，就想这么看着你，没留神，天就亮了。&rdo;他笑了笑，忽然又说，&ldo;今天是八月十五了，月到中秋分外明，不知道今年的月亮是不是如此，晚上我们一起看看，也应应东坡先生那句&lso;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rso;的意境。&rdo;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吗，我没有做声，咏月亮的诗词何其之多，为什么偏偏是这一句，东坡的词素来就是我喜欢的，但是却唯独不喜这首，人有悲欢离和，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此事古难全呀。

我们被瓦剌军四面包围，消息传开后，更多的人惶惶不安，只是此时，要跑也晚了，上午的时候，瓦剌兵曾经从四面冲杀过一场，我同简芷、睿思和文彬一起，带着护卫在父皇身边的御林军抵挡了中路的进攻，瓦剌人的攻势并不猛烈，试探的意味十足，我猜测，他们并不想正面与我们对决。

到了下午，士兵们带的水喝光了，我这才知道，土木堡地势偏高，四周没有水源，最近的河流在南边15里，此时，已经被瓦剌军队控制，几次去抢水，派去的军士都被瓦剌骑兵的强弓硬弩she了回来。

而原地掘水的情况也不理想，士兵们挖了2丈多深，地下仍然干燥如地面，没有一点水气。到了傍晚，军心更乱，人和马都觉得焦渴难耐。

这样固守，结果可想而知，前面有睿思几个带人抵挡，我就马上转身回到父皇的营帐，决定说服他同意从南线突围，只有退入居庸关，才有可能改变结局。

父皇的营帐外，很多守卫都十分眼生，但是并没有人拦阻我。

&ldo;父皇！&rdo;我一把掀开帐帘走了进去，父皇的帐篷很大，看了一眼，居然没看到父皇的人影，倒是屏风后，传来了呜呜的细微声音。

&ldo;父皇？&rdo;我心里徒然一紧，才要拔剑时，只觉得脖子上什么东西，凉凉的，硬硬的，抵在那里。

&ldo;殿下，您还是来了。&rdo;王振的声音凉凉的传入耳中，&ldo;方才长生还在想，您到底会不会来呢？看来，父女连心，这骨肉亲情，终究还是彼此有些感应的。&rdo;

&ldo;王振，你对父皇做了什么，你要谋反吗？&rdo;我已经猜到了不好，但是没有想到，结果比我能预想到的更加的坏。

&ldo;谋反？你们朱家的奴才要做我做的事情叫谋反，可惜我不是你们朱家的奴才，我做这些，是叫做报仇。&rdo;王振嘿嘿冷笑，&ldo;如今，高高在上的皇帝和公主，也不过是我的阶下囚徒，当初你们怎么让别人国破家亡，今天，你们也自己尝尝这个滋味。&rdo;

&ldo;原来如此，那么，你是替什么人报仇，到了这个时候，是不是该说个明白，省得我死了，也是个糊涂鬼。&rdo;一瞬的震惊过后，我就平静了下来，帐外都是王振的心腹武士，我叫或喊都没有用，如果这时动手，我也并不是王振的对手，倒不如省点力气，一会随机应变。

&ldo;公主殿下，从小，我觉得你是个聪明孩子，可惜，现在看来，也聪明不到哪里去，可惜了。&rdo;王振却不理会我的问题，自顾自的说了这样一句。

&ldo;是呀，从小我就知道你有异心，结果还是落到今天你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境地，我确实是不聪明。&rdo;我在可以的范围内微微点头，&ldo;打算怎么办？抓了我和父皇，你叛臣的罪名就落实了，睿思也要受你的牵连枉死，他还没娶妻，对了，他是你们王家最后的香灯吗？&rdo;我大笑，问他：&ldo;连累你们家断子决孙，你要怎么见祖宗于地下？&rdo;

&ldo;闭嘴，死到临头，还胡说八道。&rdo;王振恼羞成怒，劈手一掌打在我的脸上，火辣辣的痛，&ldo;要不是因为你这个贱人，睿思怎么会还没成亲？&rdo;

&ldo;长生，你下手轻些，好戏还没开始，别打坏了她，一会儿就不精彩了。&rdo;一个声音，自屏风后传出，我瞬间觉得，被王振打到的脸颊，麻木到失去了痛觉。

屏风后转出的人，不是陈风白吗？还是惯常的一身白衣，还是熟悉的眉目，甚至还是熟悉的浅笑，然而，不一样了，此时的他，就是不一样了。

&ldo;你是陈友谅的后人。&rdo;我看着他，终于肯定了一早的猜测，此时的陈风白，那早晨仍温柔的注视着我，满是怜惜的眼神不见了，取而代之的，除了冷漠，就还是冷漠。

&ldo;你也不是方才刚刚想到的，既然早就有怀疑，为什么不动手，舍不得吗？还是以为可以打动我？&rdo;陈风白走近了几步，&ldo;我仍旧做了自己原本就想做的事情，没有收手，也不后悔，你感觉失望吗？&rdo;

&ldo;你也说，你做了原本就想做的事情，做已经做了，我失不失望又有什么差别，&rdo;我笑，说不出是苦笑还是冷笑，只觉得很冷，也很痛，不是一下子的通彻心肺，那痛只是一点点、一点点的撕磨着我的心，我的身体，每一次呼气，都以为这痛已经过去，然而，再吸气的时候，却只有更痛。妇人之仁，以前看到这四个字，总觉得世人太小看女人，然而怎么样呢？到了如今，到了这生死一线的一刻，我不能不承认，女人的心狠不过男人，女人的世界只是太浪漫了，浪漫到天真的以为，爱情真如书上描述般的伟大，能弥补一切伤痕，能淡化一切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