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没梦到小时候的事情了,每次梦醒头都一阵剧痛,赵云今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弯腰关了喇叭。
那歌魔音贯耳,她都能听着睡着了,也是别人可望不可求的优秀睡眠质量。
少了乐曲加持的油灯街寂静空悄,清晨的雾气微微,没有燃彻整夜的煤油灯,没有烂尾楼里暧昧靡靡的笑闹,没有女人裙底叫风刮来的风尘味,露水,草香,三轮车滚过砖石地的咕噜声,还有卖早餐的小店榨完豆汁后飘出来的热气……此时的街子倒生出点不一样的清淡味。
“江易。”赵云今醒了盹,漫不经心玩着自己的指甲,用唤狗一样轻佻的语气叫他。
那女人骂了他一句烂屎,被他烧了十几件衣服,足以说明这人简单也复杂。
——简单在人如其表,气质阴沉,内心也一样,复杂在睚眦必报,斤斤计较,若伤了他害了他,不知会被他怎样千万倍回报。
赵云今倒不担心自己,她嫣然笑道:“我哥办事向来依法公正,你做了错事受罚赖不到他头上,如果你敢报复我哥,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少女嗓音软,但有如绵里藏针,将所有的锋锐隐在温柔的笑容之后。
江易没回应,他抽完一盒烟,将烟盒捏扁,扔进身后的垃圾桶里。
赵云今开着小车晃悠悠从油灯街出来,林清执在小店坐了一晚上,亲耳听着“宣传歌”从街东头跑到街西头,来来回回跑了好几个圈,说明这俩人是在认真工作,起码做到了应尽的“协警”宣传的义务。
他点了一桌早餐,油条、豆浆、煎饺、豆腐脑……
“过来吃饭。”
赵云今跑过来,坐在他身边撒娇:“哥,丢死人了,来来往往的都盯着我看,还有人朝我泼洗脚水呢。”
“丢人才好,丢足了人下次才不敢再犯。”林清执一晚没睡依然精神奕奕,他给赵云今的豆腐脑调料,“酱还是糖?”
赵云今说:“糖。”
他问江易:“你呢?”
江易伸手:“东西。”
林清执把钥匙和身份证还他:“吃了饭再走吧。”
江易接了自己的东西,转身就走,林清执叫他:“江易。”
他笑笑:“过往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年轻干净,还有机会走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