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喜。”江易问道,“你师父这几年一直开着现在那辆车吗?”
双喜想了想:“那肯定不是啊,霍璋对车的安全要求那么高,一两年就得换辆车,他都不知道换多少辆了。”
“不是他给霍璋开的车,是他自己的车。”
双喜说:“何通那人抠得要命,自己根本没买车,平时一直在开公司的,那车好像没换过,都好几年的老车型了,我师父还稀罕得跟个啥似的。”
“车牌号多少?”
“好像是什么k79的,挺普通一号,比不上霍璋的三个8牛气。”
k79,和那几个数字毫无关系,基本排除了当年林清执将存储卡藏在何通开来的车上的可能。
江易回头望了眼浸在茫茫月色里的北区,林立的幢幢钢筋水泥仿佛是棋盘上的棋子,而那六个数字则是林清执留给他的一盘残棋,要怎么走完接下来的棋局,没有人能给他头绪。
他转过身,背着月色,走进深邃的黑暗里。
赵云今刚洗完澡,穿着睡裙在阳台浇花,初春盛开的蔷薇已经谢得差不多了,枝上除了葱绿的叶子什么都没有,但赵云今依然浇得很认真,浇完又拿喷壶将叶子仔仔细细喷洗了一遍。
双喜下了车就朝她招手,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来了一样,大着嗓门喊道:“赵小姐,阿易我给你接回来了!”
他回头看了眼江易,有点忧心忡忡:“你这么晚去她家是不是不太好啊,这要被霍璋知道了……要不我跟赵小姐说说,你明早再上去?”
他一副和赵云今走得很熟的殷勤样子,早忘了当日在乌玉媚家门口的信口开河。
江易说:“你先回。”
双喜愣了下:“大半夜的车不好打,我等你一起回吧。”
江易没说话,进了院子。
双喜在后面喊:“你真让我回啊?那你今晚还走不走?”
赵云今浇完花,直起身朝他看了眼,她一身棉白色的睡裙衬得人温柔又天真,双喜不禁脸红了,他看着江易进去的背影,忽然有点不舒坦起来。江易这种没情趣的男人怎么配陪赵云今夜聊呢?如果他都可以,自己也不是不行。
双喜想入非非起来,自己虽然没他帅,但比他体贴比他幽默,还比他勤快会来事。
正想着,赵云今收了喷壶,淡淡笑着说:“江易今晚不走了。”
第99章
沿着昏暗的楼梯走上去,赵云今正倚在墙边等他。
这些日子她总深夜上门,小屋的灯直到夜半才灭,江易已经习惯了夜夜笙歌的日子,恍然间想起赵云今已经几天没去了,不见时还好,一见浑身上下都发燥。赵云今刚洗了澡,身上沐浴乳散发着潮湿的甜味,她睡裙布料不多,半遮半露勾在腿根。
“我等了你一晚上。”
“手机没电了。”江易拦腰将她抱回屋里,赵云今顺手勾住他脖颈,下巴顶住他肩膀,轻轻舔他耳朵。
江易的呼吸瞬间就被撩拨得重了,他抱着她倒在床上的被子里,赵云今却不让他压着,翻身起来。她将头发别到耳后,俯下身吻他,她的吻缠绵温柔,没有唇边时刻弯起的假笑,也没有虚与委蛇,唇齿间仿佛交缠着无尽的缱绻爱恋。
江易还要继续,却被她轻轻推开。
赵云今坐直,静静凝视着他,侧脸被窗外投进来的月光映得透亮。
她松散的头发柔软地垂在半腰,在这清明的月色里不见了平日的妩媚,整个人罩在股恬静温和的气质里。江易记忆里的赵云今或妖娆或俏皮,但从没见她这样柔顺安静过,她身上仿佛多了点什么,那是种连江易都说不清的东西。
赵云今下了床,赤脚踩在地毯上,她抽出梳妆台上的一个小盒,从里面倒出一枚钉子来。
“四年前他的尸体火化,我在焚化炉前站了两个小时,从一个活生生的人到一具冰凉的尸体再到一捧白色骨灰,除了这枚钉子,他什么都没留下。制钉匠说这钉子是用来钉棺材的,我问过医生,一枚钉子打进腿骨还要保证骨头不被砸得粉碎,人力很难做到,只能是机器压进去的,我在庆祥钉厂找到了做棺材的机床,也检测出了指纹和血液。”
赵云今从抽屉里掏出两页纸:“这是我在霍璋书房电脑里查到的名单,一份是推测的林清执死亡日期当天松川药厂派去小东山提货的人员,一份是当天留守小东山值班的人,我在这两份名单里发现了很多巧合。”
她说得很慢,视线一直落在江易身上,他维持着刚才的姿势躺在床上,盯着吊顶的水晶灯看。
“乌志、孙玉斗、韩巴,还有金富源,他们都出现在这两份名单上,落到现在的境遇也都和你脱不了干系。我把小东山那份名单拿给双喜看,他告诉我,其他人不熟,但名单上一个叫宋军的男人他认识,宋军两年前和你玩得不错,你常带他去油灯街,不久之后他就感染上艾滋回了老家。”
“五个人。”她说,“我记得你房间桌上有五朵从来不清理的蔷薇花,你说那是倒计时,既然是倒计时,那瓶子里剩下的最后一朵花……”
她问:“是谁?”
江易坐起来点了一根烟。
赵云今打开窗户,晚风吹进来,将他指尖的烟雾吹散。
“贺丰宝来找过我,这些年警方一直没放弃追查,现在已经掌握关键线索,只差一个人了,你把金富源弄到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