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后来呢?”二老夫人开口问道。
后来?归楚瑜冷笑一声,后来这个冒牌货竟不知哪里来的胆子趁我不备咬了我,归楚瑜伸出手来,虎口之处却是两个牙齿大小的疤痕!
归楚瑜被人咬了哭着去找邬氏,可惜得来的却不是安慰,而是一巴掌。
随后就被邬氏连夜送回了南阳老家,在路上方才听说昨天那个丫鬟上吊死了,还留下一封绝命书,道是瑜小姐逼死了她,还夜里偷偷爬进她家小姐的屋子想要害死小姐!
“不知伯母为何就这般不相信瑜儿,毕竟是养在身边四五年,竟连一句话都不肯让瑜儿辩驳便跟送瘟神似的连夜送走?”归楚瑜这次是一吐为快,也问出了一直想当面向邬氏质问的。
一旁的邬氏听着归楚瑜痛陈这些往事,又见她带着恨意的眼神,心中更是触动大恸!
“三伯母不该不听你的解释!”邬氏已经哭干了眼泪,声音有些嘶哑的道:
“可事情也不完全是瑜儿你看到的那个样子,当年那丫鬟死后,她的家人便来家中闹,说要送你见官……本来一个签了身契的丫鬟死了,只要主家儿出些银钱陪给她的家人便也罢了。可这丫鬟是老夫人那边由阎婆子出面买进来,那阎婆子从中吃了回扣,却不知被那丫鬟的家人骗了,人家给的是假文书,也就是说那丫鬟并非真的是奴籍,她这死了又留下了绝命书一口咬定是你,又有下人看到前一日她满头是血的样子,都认定是你做的。”
“当时我也是急了,才吩咐人将你连夜送回南阳,出了五千两银子将她那些家人打发了……”邬氏却没说,五千两银子在当时算是他们家的大半副家产了,那些年为了寻找女儿,花了太多银两,她又无心经营铺子里的生意,家财自然不多。
“你既然有这些苦衷,为何不与我讲?”王氏气愤不已道:“当时即便瑜儿让官府给拘几日,咱们也要打这场官司,还瑜儿一个清白!还用你自作主张花去大半家财保平安,忒是窝囊!”
邬氏被她怼的哑口无言,但到了此时她也不打算藏着掖着了:“那时候伯年他爹他正想捐官,若是家中除了人命官司,捐官便不成了,我们……也只能息事宁人。”
她只将这事的过错往自己身上揽,其实那时候府里是老夫人掌家,老夫人自然不会为了一个别人家的孩子坏了自己儿子的前程,就连那阎婆子做了错事都得了老夫人的回护。
“你倒是坦白!”王氏冷哼不已。
当年归老夫人要给三老爷捐官之事,他们三家岂会没有耳闻,这次由着邬氏亲口说出来,没有藏着掖着掩盖自己的私心,反而叫人高瞧她一眼。
看着自己的娘亲面色枯槁,在这里当众忏悔己过,点翠心中难受的紧,眼泪擦了又出来。
忍着颤抖的手,点翠沏了一壶清茶,给堂上诸位长辈一一献上,又倒了一大杯温水,缓缓上前给母亲喝下,这时邬氏方才觉得原来嗓子眼早已干裂了一般。
一直没有插话儿的连氏,瞧着点翠一脸心疼满眼是泪的对着她自己的娘亲,突然心头一阵酸,转过身去,抹起眼泪来。
做完这一切,点翠跪到了大厅中,对着二老夫人与王氏各俯首磕了个头,道:
“二祖母,各位伯母婶婶,这件事是我们错了,五年前的事给瑜姐姐带来的伤害,以后我会替娘亲好生弥补。只不过那事不仅是瑜姐姐的伤疤,也是我母亲的伤疤啊,她今日自揭伤疤,只为给瑜姐姐一个公道,我这做女儿的恨不得替她疼。说起来,所有的错,都是点翠造成的,若不是我幼时贪玩被人牙子抱走,我母亲不会失魂落魄,三伯母也不会忍着骨肉分离之痛为着安慰自己好友将自己的亲生女儿送走……做人母亲原来竟是这般难为!”
厅中在座的哪位不是母亲?
听着她这掏心肝子的话,莫不哭出了声来。
就连一直冷静旁听的大夫人,都感叹不已,她也是两个孩子的母亲,若有一日她遇上邬氏的遭遇,她又将作何?估计也会跟邬氏做一样的事罢!
良久。
王氏叹了口气,拭了拭眼角,道:“罢了,听了你解释了这么多,竟被四姐儿的一番话勾起了老泪来……既然事情说开了,我们若是再揪着不放,岂不是成了那般不容人的小人?只不过我王芸晴算是明白了,自己的女儿只有自己疼,旁人再好,临了了也是外人。”
到底意难平。
“芸晴你放心,瑜儿做了我四年的女儿,便一辈子是我的女儿,日后婚嫁了,咱们家必定十里红妆相赠……”
京城大户小姐的嫁妆,最隆重也不过六十四抬,若是十里红妆那边少不得百抬了。
却是没想到邬氏竟有这般的诚意,在场之人包括二老夫人无一不震惊。
大夫人不由的与归楚盈对视了一眼,果然有钱财大气粗啊,而他们家官至五品都不敢说给自己的女儿弄出十里红妆,不得不说有些酸了……
王氏亦是一怔,红着脸道十里红妆就十里红妆,也是我们瑜儿该当的起的。
第125章讨债的
南阳春迟,转眼过了半月,夜里依然偶尔下雪。
邬氏自那日后,昏昏沉沉的躺着睡了三天三夜,急坏了二老夫人她们,谁知再醒来后竟反而神清气爽了,就连一直病根不除的咳疾都痊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