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曼姐可愿教我?”一同聊下来,知道卢曼年长点翠两岁,点翠与她说话儿也多了分随意和娇气。
“你若想学,自是可以。”卢曼一口应下。
“太好了,曼曼姐什么时候空了,一定要来我家做客,不行,我这就回去写拜帖。”点翠高兴道。
卢曼笑道都随你,对这个乖巧聪颖甜姐儿似的点翠妹妹,她亦是打心里喜欢的。
与卢曼归楚盈分离后,回去的马车里,点翠一直与大哥说着曼曼姐长曼曼姐短……
突然她一拍脑门儿,大喊一声:“我想起来了,曼曼姐原来是大哥的妻,是我大嫂啊!”
归伯年被她喊得吓了一跳,又听了她的胡话,不禁哭笑不得,自己这个妹妹时常一本正经说些胡话他也颇为无奈,不由气恼训斥道:“又胡闹了!小心回去我告了母亲,让她罚你!”
点翠也是一时兴奋,忘了型儿。
归伯年拍拍她的脑袋,只看向车窗外面,想着妹妹说的胡话,想起那位卢小姐的音容笑貌,不禁抿唇微微一笑。
“今日真是开心,”好半晌,却听点翠悠悠说道:“不知老师他们几个如何了。”
今日的赛巧之节,并未瞧见老师他们陪着哪家的小姐一道儿呢,也不知是哪家的小姐,竟这般厚脸皮约人约上她归家的府门来了,哼!
小姐点翠赛巧垫了底,整个府里的人都知晓了。
尤其她还是笑盈盈的回来的,院儿里的几个丫鬟婆子只当小姐这次又用笑来佯装不在意了。
邢大娘亲自上了屠夫刘的家中,要他现杀了一口猪,着人扛了热腾腾的半口去,一头扎进了小厨房,与胖丫鬟一道儿做起脆皮鲜肉小馄饨、虾仁儿猪腿肉丸子、木槿花儿豆腐酿肉……
秋月冬雪信儿她们也从铺子里匆匆赶回来,围在点翠身边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原本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喜子,此时瞧着大家伙这紧绷的脸儿,这才后知后觉,小姐在赛巧之上垫了底,从家里带的彩头也都输了去,怎会真的开心了了。
点翠瞧着这一桌子热腾腾香喷喷的菜,这才反应过来,问道:“邢大娘,这还没到用晚膳的时候呢,怎么就上饭了?”
“小姐吃些吧,吃饱了心情好些。”邢大娘满眼担忧道。
点翠一愣,邢大娘她们瞧出自己不开心是为着老师今日赴了别家小姐的约?
心下不由的一惊,也不好抬头,只夹了个丸子含在嘴中。
此时却见吕嫲嫲捧了个匣子也进来了,脸上亦是担忧,轻声道:“小姐莫要难过了,夫人都知道了,这不收拾了一些稀罕玩意儿让老奴给你送来。”
“咳咳咳”圆溜溜的鲜肉丸子一下卡道了嗓子眼儿上,直噎的点翠眼泪直冒。
娘亲也知道了?点翠由着秋月她们给自己顺气,又抽出汗巾帕子
可怜的小姐,倒没想到还是个争强好胜的。
“小姐莫哭了,”这会子又进来一人,却是郭老的伺候丫鬟,她手里什么也没带,只带来了郭老的一句话儿:“郭老说了,这人一辈子能专一行便是大才了,若论那穿针引线的针线活儿您是外行,可若论制簪的本事,这京城的小字辈里谁又能与您比肩的?郭老说今日是女儿家大好的节儿,您可不能垂头丧气。”
“是啊,郭老说的是,小姐你就莫要想了,要我说啊,那赛巧只比穿针引线的功夫就是不对,改日就应该再加上制簪一项!”信儿颇为不服气,要说她家小姐手不巧,她头一个不答应!
这些个人都说完了,点翠这才眨巴眨巴眼儿,原来说的是赛巧的事儿啊。
她们不说,自己竟还忘了,赛巧垫了底她倒是没有放在心上的。只可惜今早上出门的时候带的彩头都是些好东西,输了的时候,她倒是略略的心疼那么一下子的。
“让大家伙儿担心了,吕嫲嫲劳烦你回去跟娘亲说说,赛巧输了我可真没放在心上呢,还要她好生注意身子。”娘亲怀了身孕呢还来担忧自己,点翠自是要让她宽心。
“珠儿姑娘你也回去禀了我师傅,说我心宽着呢,哪能为了点子小事丧气着了,明儿我便去给他老人家请安呢。”
将人都打发了,点翠呼了一口气。
“馄饨就要凉了,小姐赶紧吃罢。”邢大娘在一旁催促道。
邢大娘做的小馄饨那是一绝,平日里可不会轻易做的,点翠吃了几个,却有些吃不进。
眼见着日薄西山,暑气微消解,点翠瞧着外头高远的天,灿烂的云霞轻轻叹了口气。又用了碗莲子百合羹,便嘱咐了秋月与自己卸了钗环,梳头净面。
“小姐,今日怎么这么早就要就寝了?”秋月为她净面,一边请轻声问道:“葡萄架下摆好了桌子,桃花酿瓜果点心也都是小姐爱吃的哩。”
“白日里上街疲累了些,”点翠无精打采道:“我便不去了。你们几个只管去,吃酒吃果子也要尽兴些。”
秋月只道是她还为着赛巧之事恼着呢,也不敢再多问,只好应下。
丫鬟们都出去了,点翠斜斜倚在榻上,却是难以入睡,索性起身披了中衣,点了蜡烛,拿起一本话本子瞧了起来。
话本子里的痴男怨女只看的点翠心闷不已。
却听窗户外面传来小石子般敲打的咕咕之声,点翠放了话本子警惕侧耳而听,又听有人小声儿道:“四妹妹,四妹妹,快出来,来吃酒,咱们摆了酒席,就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