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有荷包,我的呢?”袁知恒却在半道儿上等着她呢。
点翠脸红扑扑,凑近他的耳边说了几句,袁知恒了然笑着点头。
“荷包可以不要,改日给为师制一只新簪子,亦可。”袁知恒又道。
点翠垫脚瞧了瞧他头上的那支银簪,是有些旧了,便道:“老师头发乌黑如墨,除了用银簪,用墨色软玉做了发冠定然也好看,改日我便做了来。”
“好”袁知恒甚是开怀,眉眼弯弯,只有这秋日的骄阳可以比拟。
老师真是愈发的温柔愈发的美貌了,点翠心中小鹿乱撞。
伸手自然的揉了揉她头顶上顶的两个小揪揪,袁知恒不禁感叹今年冬日她便要及笄,便不能做这孩童的打扮,瞧着归伯年那脸色,这揪揪便也短时日内摸不得了。
虽然如今二人还是习惯师徒相称,可毕竟已经不是真的师徒了。婚约定了的那日起,两人心中皆有不同的变化。点翠再瞧向袁知恒的时候,便不自觉的带有点少女的娇羞与欢喜。
袁知恒心中变化更大,以前只当她是个小女孩,有时候甚至还会自觉的担起老父亲的角色来。如今再瞧她,便觉得自己原本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男儿郎了。
只是袁知恒毕竟道行高一些,脸皮又厚,不管多么芳心乱撞,总不叫人在面上看出破绽来。特别是他在点翠面前为人师表惯了,架子总要拿上一拿的嘛。
他二人之间的微妙,与他们在一起的另外六个少年郎,除了古光耀年纪太小未开窍旁人谁感觉不出?只是人家二人即便是微妙也亦是微妙的有情可原,其他人都是那等疏朗大方的男儿郎,素日里也只装作瞧不见任由他二人一个眼神得意含笑一个眼神追逐胶着去。
本来最瞧不惯的归伯年,如今也顾不得妹妹了,拿着那荷包,辗转反侧的好几日。终于黯然下了决断。
归伯年今年已是二十有一,前头是无心娶妻,后面邬氏与老夫人急着给寻摸好人家的闺女的时候,可巧邬氏又怀了身子。
好人家的女儿嘛,倒是有那么几个。一个是玉石行的王大当家的小女儿,论家事他们两家都算是经商人家,那王家更是富庶人家,那王小姐年方二八长得温柔贤淑;第二个便是归三老爷的同僚,詹事府左赞善李大人家长女,这李大人官阶比归三老爷高了那么一级,若是两家结亲也算是门当户对。李大小姐相貌人品都是中等以上,只不过年纪却是大了些,与归伯年同岁……
这两家儿,都有结亲之意,想来也都算合适,只是要看归伯年自己更看重哪一位小姐了。
此事归伯年略略是知晓的,不过婚姻大事自有母亲做主,况且与那卢家本就是妄想,他索性不闻不问了起来。
倒是邬氏自己想来想去,觉得苦恼,自己如今大着个肚子,若是此时将人娶了回来,到了明年,儿媳妇肚子也许将将有动静呢,自己这个做婆婆的却先生了。这传出去,叫人看了笑话也说不定。
老夫人虽然心里觉得这并不妨事儿,可邬氏毕竟是年哥儿的亲娘,年哥儿的亲事谁还能越过了她去?便只得拖着。
归三老爷却是看得开,乐呵呵道如今年哥儿正怀着一股劲儿呢,明年说不定便能考个举人老爷回来,到那时候再说亲,岂不是能更上一层楼。
此事既要作罢,便不能耽搁了人家两位小姐的前程,归三老爷特意备了厚礼,各自去寻人说了清楚明白。既然都还没有正式定下,则不作数,人家也表示能理解。
点翠听罢,亦是松了口气,心中又不免暗暗思忖。两家家世相差甚大,也不知那前世里,曼曼姐是如何嫁于兄长的。
且说自打那日卢曼忍了羞涩大胆去给归伯年送瘀伤药之后,二人便再也没有照过面。又送了荷包作为回礼,第二日却被退了回来。
卢曼当即便觉得手脚发凉,默默的哭了两日。便再也不肯提及那位归家公子半句。
卢曼几不来归家,与点翠见面的次数亦是少了。
点翠自是从菡萏那里知晓荷包已经被大哥给人还了回去,卢曼来的也少了,便也不只得暂时歇了撮合这二人的心思,不过心中又难免叹息难过。
她自叹息难过,却在大哥面前不显,归伯年自己亦是看不出丝毫异样,一切就如往常一般,只不过本来就刻苦的归伯年,如今更是为了准备明年的科考,废寝忘食了。
转眼便是中秋,有点翠在曹持,邬氏也落了个空闲,可喜的是归家老二归仲卿终于回来了。
此行虽然辛苦,归仲卿被那海上的风吹的皮肤黝黑又粗糙,人也瘦了。只因着为了赶回来过中秋团圆节呢,日夜兼程风尘仆仆的更加蓬头垢面了。
邬氏瞧了不禁心疼难言,归仲卿却是精神好的很。在母亲跟前,喜滋滋的说了此行的所获。
他与舅舅带出海外的刺绣丝绸茶叶瓷器,都通通卖了高价钱。卖得的金子又全部买了稀奇的货品回来。包括稀奇精致的银质器具,上好而罕见的香料,各种颜色鲜亮的玛瑙宝石,甚至连那火器弹药……
整整一船的好货,一下子运不完,都存在了天津卫的码头仓库里。那里有人看管,归仲卿与邬家舅舅便先赶回京城家中过中秋团圆节。
有了归仲卿在,这团圆节过得自是十分的热闹欢腾。听他讲那海外的奇事轶事,点翠都听得入了神,更不用提那几位借宿在归家的学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