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映臻有些恼羞,又似在娇嗔:“大人这是怕我?”
“大晚上,穿的跟鬼一样,谁见了不怕。”尤其是她那一张没甚血色的脸,是真的吓人,袁知恒不耐说道,而后小心绕过她去了书房。
许映臻恨恨的跺了跺脚,回去看了房里那一桌子饭菜,顿觉得没了胃口,嫌恶的摆了摆手。丫鬟劝她病将将好,应该用一些晚膳,却被她泼了一脸的茶水,丫鬟掩面哭着跑了出去。许映臻朝着丫鬟出了气,这心情才平复了下来。
原来他不喜人素净,也难怪他娶得那归氏美艳娇柔的让人瞧一眼便觉得不端庄稳重。
若论娇艳,许皇贵妃那可是艳冠整个后宫,她许映臻的模样有那么几分随了许皇贵妃,再好生打扮打扮,自然也能令人看直了眼去。
第二日,许映臻穿了大红洒金的旋袄,竖起了高高的云髻,额前戴了一串镶嵌红宝石的赤金珠子箍,拎了一只小巧的竹篮儿,立在袁府过路园子里的一棵柿子树下。
红彤彤的柿子已然全熟了,点翠未来得及吩咐人摘来,她倒瞧见了新鲜。小丫鬟着了碧色的衣裙,拿了竹竿奋力的敲打,那柿子一落地便摔烂了。
园子里头的下人丫鬟瞧见了心里直抽抽,有人还跑去了夫人院子里去寻青青姑娘。这府里头的花草树木都是青青姑娘在打理,这主仆二人不当自己是外人,照着那棵柿子树便是一阵乱敲,别说夫人小姐回来会不高兴,她们瞧着都心疼。
青青闻言,蹭蹭的蹿了过来,抢过那丫鬟的竹竿便给扔了,这柿子泛涩,是主子故意放在枝头的多成熟几日,而后令人小心摘了回来用酒煮了做成柿饼吃的。她们可好,不动瞎敲竟然都给摔烂了!
袁知恒听见了动静,来的时候,正见着青青与那丫鬟吵了起来。
许映臻见袁知恒来了,心中一喜,却装作看不见,拎了篮子轻快的过去捡那地上红彤彤的柿子。
只是那柿子摔烂了,近了才看出那流淌着的黄色的汁,瞧着许映臻直犯恶心,颤颤巍巍捡起一个,赶紧扔了篮子里。
袁知恒在后头偏不动,两个丫鬟不敢再吵架,只肃立在一侧,众人就这般瞧着许小姐埋头捡那烂柿子。
“着人将这柿子树拦起来,夫人回来之前不许别人靠近。”袁知恒留下一句话,抬脚就要走。
“大人!”许映臻来不及再装模作样捡柿子了,上前抓住了袁知恒的袖角。
“大人应该尚未用早膳,臻儿也没有,能否与大人一道儿去用些。”许映臻认真说道,面色单纯,眼神澄澈,哪里有在外人面前的张扬跋扈。
袁知恒瞧着她的样子,不置可否,许映臻只当他是默认了,兴冲冲的跟在后面,瞧着袁知恒挺直的脊背,宽阔的肩膀,墨色的长发,面颊一红。
青青在后头咬了咬牙,瞪了那丫鬟一眼,转身去吩咐人将柿子树围起来,还要数个牌子上面书闲杂人等勿近!
用过早膳,袁知恒没有记着起身,而是着袁福上了一壶茶来。
许映臻见他神色,心中不由得打起鼓来。她来袁府之前不是没听说一些风声。袁知恒虽然出身江南,可他那性子却是出了名的不好相与,也从不做翩翩公子温润如玉的模样去有意无意的吸引女子的注意,反而是出了名的刻薄寡情。
也正因为袁知恒这性子,她才不敢轻易造次,也没用那些家中姨娘教的手段。
“等夫人回来,你与她招呼一声,便回许家去吧。”袁知恒吃了一口茶,缓缓说道。
许映臻面色顿时煞白:“是……是我做的不好吗?是大人讨厌我吗?我没有……害过夫人。”
“我知道,若是你用那些手段,我与夫人不会让你留在袁府这么久。”袁知恒耐着性子道,自打有了慈姐儿,他这性子也是愈发的温和了。
许映臻见他还算和颜悦色,大着胆子瞧向他,羞涩问道:“那大人觉得我不美吗?”
袁知恒当真还仔细端详了一下,道:“中人之姿吧。”
……
许映臻脸色又青了一青,咬了咬唇道:“人都道娶妻去娶贤,不概以相貌论。”
“袁某已有妻,”袁知恒皱了眉头,开始有些不耐烦:“你我都心知肚明,许皇贵妃的意思无非是想给我纳一门妾室,妾室罢了,怎能与妻相提并论。”
“袁大人说的是,臻儿并没有其他妄想,愿为妾侍奉在大人左右。”许映臻说完这些,也觉得难为情,但袁知恒显然对她的坦率还算欣赏,所以愿意与她多解释一些:
“这京城当中,府中妻妾成群的不在少数。可她性子懒心眼也不大,如今府里人简单,她能应付过来。若是再多几个姨娘来,她嘴上说着无妨可又忍不住不去费心思应付,不得空闲去吃茶听戏,估计又要不开心。”袁知恒认真说着,许映臻也认真听着,听完了怔立久久不语,眼神闪烁的痴痴看着袁知恒。
“你听了这番话,若是觉得我成了这世间难得的痴情男子,而幻想着有一日我会这样对你,那你便错了,”袁知恒似是将她的心思看的透彻,又淡声道:“我对她这样,不代表我对这世间所有人都这样。”
“为何?”许映臻这才真正明白了为何有好多人说他言语刻薄不留情面,此时她只觉得浑身颤抖,几不成声:“就因为我……中人之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