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瞧着这事儿没那么简单,看圣上的意思这次却是有意偏向袁家这边的……否则即便那归大人这几年在徐州府的政绩如何的好,也不该将他调任去大理寺啊,还不是为了那位袁夫人的案子着想?”
“罢了罢了,我等末位官员,还是别妄自猜测这些了,别管最后鹿死谁手,那上头可都有恭王齐王两位王爷……”
有人一语道破其中关节,这案子看似只是个妇人为了贪图银钱做那药材生意惹得祸端,深里看还不是齐王阵营这边的许家与恭王那边的角逐。
恭王最近冒头冒的着实快了些,如今有唤得陛下心中对其愧疚,宫中的补药赏赐的源源不断的给他送了去。如今这样的情形,可也不敢说许家这边一定赢了。
这三司会审的案子就要开始,妙珠作为点翠药铺作假的“帮凶”先被押送了回来。后面南地那边这才不慌不忙的派了罗家兄弟俩回来,还煞有其事的带了些“造假”的药材以及因着那药丢了性命的几位百姓的家属来作为物证人证。
刑部以防两个犯人串供的借口,将妙珠被关在刑部大牢,与点翠分开关押。
案子审了三日,妙珠一口咬定药材没有问题,整个凤阳府买她家药材的人多了去了,可都没有事的,为何就这几个死了?
罗家兄弟带来的死者家属,原本是老实巴交的泥腿子百姓,可那言辞之间却也是言之凿凿,认定了是药材害死了他们的亲人,要药铺的当家的偿命。
两边僵持不下,又无新的证据,只得拖延。
后面这些日子里,妙珠在刑部大牢受了严刑拷打,最后实在熬不住,便招了。
“夫人,”先头点翠生产之时,在旁帮忙的女狱卒与她熟识了,如今听到风声来与她小声说话儿:“我有个兄弟在刑部大牢里当值,听说那边关押的那位妙珠姑娘招认了,说是她为了谋私利,将原本真的药材换成了假的……”
点翠面色阴沉:“他们怎么敢,这是屈打成招了!”
别看妙珠细皮嫩肉的,却是个知恩图报的忠义之人,如今也是实在熬不住刑,想要将罪责都揽到自己的身上,一死了之算了。
“听说画了押,要秋后处斩了,”那女狱卒叹了口气道:“可即便如此,刑部又说她把罪责揽到自己身上,也不能证明夫人无罪,拒绝同意释放夫人。”
“是我连累她了。”点翠喃喃说道,妙珠这辈子过得不容易,眼见着这日子越过越好,可临了了却有这样的灾祸降到了头上。
“我要见你们少卿大人!”
归伯年来后,点翠道:“妙珠不能就这样枉死了,尚有将近一年的时日,她的冤情总能洗脱,可若是关在刑部,恐怕等不到秋后处斩,这命也就没了。大哥你想想办法,让她关押在大理寺吧。”
归伯年思虑半晌,道此事他不好亲自出面,还得从长计议,他回去与妹夫好好商议过再做打算。
点翠听出大哥对相公不再心存气恼,微微点头道好。
“妹妹……”归伯年突然又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点翠有些困倦,轻声问道,如今身子尚有些虚弱,前几日上堂受审又耗费了心神。
“无事,你好些养着……别想多了,放宽些心思。”归伯年转过脸去,吩咐冬雪好生照看她家夫人,便大步出了牢房。
点翠只当他是为自己的案子焦急费心,却不知外头尚又发生一件大事,众人不得不瞒着她去。
袁府中,下人们正在一脸严肃的在府门上挂起红灯笼,还有大红得囍字,也正在张贴。
“不过是个贵妾,何需让咱们整个府上都披红挂彩的?”信儿发了疯似的上去扯下那些瞧着极其碍眼的囍字,扔在了地上。
“信儿姑娘万万不可啊,这可是宫里许皇贵妃的命令……”有门房小厮被信儿的动作吓坏了,他可不想死啊。
“信儿别闹了,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咱们府上哪个又好受了,这件事是连大人也没得法子了!”杜小竹上前劝道。
“我就闹,我就闹了,怎么着吧!把我也抓紧大理寺的牢里好了,我天天盼望着能与夫人一起呢。”信儿又要上前扯灯笼,却被杜小竹懒腰拦住了。
“这个姨娘究竟是个什么来头,难道又是许家之人?”气愤不已的信儿被杜小竹拖走,剩下的三等小丫鬟凑在一起,小声议论着。
“该不会是许家之人,若是许家贵女,岂能只做个贵妾……”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先头宫里人来传旨的时候,我正在大人的院儿里洒扫,恰听到那太监说的是许皇贵妃赐了平妻与咱们大人!”
“什么,平妻!不是贵妾吗?你是不是听岔了。”众人一下子围了上来。
“我耳朵好使着呢,说的就是咱们府中无女主打理,赐一位平妻提大人打理院中之事,就是平妻!”那小厮笃定的说道。
他们正头夫人如今在牢中,生死未卜呢,难道这府里的女主子要换人了!不管是平妻还是贵妾,要在这府上张灯结彩披红挂绿的,那要进门的那位必然不会是个小角色,日后会不会与夫人那般善待下人是未可知了。
众人各自在心中品了品这骇人的消息,赶紧麻利儿的去贴囍字去了。
万安宫中,许皇贵妃拿着一根雀羽儿逗弄着奶妈子怀中的小娃娃。那娃娃眼睛大大的水汪汪,一张小嘴肉嘟嘟的,这男生女相,像极了他那个娇怯怯的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