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爷也受了嬉笑,道:“我不是读书的料。”
“旁人不知,可你我打小儿一块长大,你的天资实则与知恒兄不相上下,你这样说我可不信。”白公子笑道。
二公子拾起一颗软杏儿扔进嘴了,嚼了将核吐道雨柔的掌中,道:“圣人常说,读万卷书犹如行万里路,我道不然,读万卷书固然有读万卷书的好处,可这行万里路,于我来说所得所悟更多,再说府中生意全靠母亲一人苦苦支撑,她年纪大了,我不想让她太过操劳。”
白公子点点头,笑道:“你却是个孝顺的,不过听闻府中女子过了及笄之年便可掌家,并学着打理家中生意,是以你还担忧什么?”
他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二公子不禁叹气,道玉儿她小时候糟了罪,回来后灵气心智都不似幼时,别说打理生意了,就连掌家之责估计都难以胜任……说着还不忘看了看门外,这句话可不能被大哥听了去,他这个大哥对自家的幼妹那是维护无比,别看他这般古板严肃,一旦在玉儿面前,立即变得宠溺无比,那是有求必应,并且容不得旁人说玉儿半点的不是。
白公子自是知晓他在避讳什么,当即大笑道:“实在不行,你便早点娶妻,去一门能干的贤妻,到时自会有人分担归夫人的重担了。”说着斜睨了边上伺候的雨柔一眼,打趣道:“还不劝说你家少爷早日给你们去一门如花似玉的当家主母?”
雨柔红彤彤的小脸儿上立时变得青白,笑道:“少爷的家事岂是我等奴婢能干涉的,白公子莫要说闲话儿,传到夫人耳朵里,奴婢也吃罪不起。”
“就是,我可不想娶妻,万一娶来一门悍妻,岂不让咱们雨柔受了气去。”二公子嗅着雨柔头上的桂花儿香气,跟着打趣道。
一听这话儿,雨柔“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扯过还拽在二公子手中的头发,青白的笑脸怒道:“二少爷何必说这些心口捅刀子的话,雨柔只是个奴婢,攀扯主母这样的这话儿叫有些人传了出去,若是他日主母过门,那雨柔倒也没脸见人了只能悬梁去!”说着也不顾擦眼泪捂着脸便跑了。
归仲卿也知今儿这玩笑话有些说过了,只得揉揉鼻头悻悻然。
且说雨柔赌气跑了出去,无处可去去了最北边的西院儿,与邢大娘打了声招呼,便坐在井边呆呆的看着几个小丫鬟洗菜摘菜。
“雨柔姐姐可是有心事?”小丫鬟们都知道她是二少爷身边看重的大丫鬟,有心巴结。
“你这是什么话儿,雨柔姐姐在二少爷身边好着呢,能有什么心事。”另一个婆子亦谄笑道。
雨柔觉着她们烦,皱着眉头一提裙摆转身离去,受了冷落的婆子和丫鬟面儿上立即不好看了起来。
“呸,真以为自个儿是什么衿贵的小姐了不成,不过是个得宠的丫头,那天失了宠啊,说不定还不如咱们烧火做饭的呢。”受了冷落的婆子狠狠的吐了口唾沫,边上的丫鬟立即附和起来。
“行了,你们就别再嚼舌根了,烧火做饭有什么不好,吃的饱穿的暖的,你们也别不知足了。”另一个圆脸儿的媳妇子劝道,另外另个婆子和丫鬟正要出口反驳,却见五大三粗的邢大娘黑着一张脸出来,几个顿时吓得一声也不敢吭了。
邢大娘后面跟着点翠,手中提了个小食盒,里面是她自己做的酥饼方,是用油酥四两,蜜一两,白面一斤,擀成了剂子,入了梅花印或是寿桃印,作成了梅花与寿桃二种形状的饼,上炉烘烤而成。邢大娘捻来一枚吃了,丝丝的清甜,缕缕的热香,尚算酥软可口。又请厨房里的几个厨子尝了,都说不错。
点翠便又做了一些,要拿去花园里给老刁头尝一尝。
花园里老刁头将将种好了那几株金边瑞香,见点翠提着小食盒来,赶紧笑眯眯的去净了手回来。
花园里有一凉亭,不小,里面摆着棋盘,夏日里少爷们好在里面下棋喝茶赏景。点翠没有去里面,一来这是主子们消遣的地方,二来春日风大,点翠只寻了个干净的大石板子做了,将食盒里的二色酥饼方摆出。
老刁头抽出汗巾拍了拍身上的土,趁着酥饼方的热气儿还未散去,赶紧捡起一个咬了一口,边吃着边竖起大拇指。
“数你你这丫鬟会做人,每次我来这边的小花园,都会送吃食给我,像这般甜酥酥的饼儿恐怕只有夫人小姐才能吃的吧。”老刁头年过花甲,却跟个老小孩儿似的,嗜甜。
“这可不是,”点翠笑道:“这是我自个儿做的,头次做的不好,您老别嫌弃才是。”
老刁头哈哈一笑,道这要不好,那没好儿的了,可惜那袁小弟帮着我老汉忙活了半天,前脚将将走,没了口福。
点翠还没待问这位袁小弟又是哪个,便听一个略带了丝水汽的声音,道:
“我能也吃个吗?”
点翠抬头一看,却是二少爷身边的雨柔,看来是哭过了,便立即招呼她一起坐下。
雨柔是坐在那凉亭子里好久了,一直眼瞧着这一老一小在吃这新鲜模样的酥饼方,闻到香甜气儿,才想起自个儿顾着跟二少爷置气去了,还真有些饿呢。
老刁头虽有些不喜,但也不好明着跟人家这梨花带雨的小丫鬟抢食吃。
于是,这一小食盒儿的酥饼方,被这老刁头和雨柔,一人一个的,吃了个精光。点翠瞧着好笑,看道雨柔这才想起一事来,便从接下腰间系的一只小锦囊,从里面取出一支簪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