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尚志&ldo;应邀&rdo;过界前,&ldo;三江大讨伐&rdo;已经开始了。&ldo;治标&rdo;、&ldo;治本&rdo;,双管齐下,规模之大和残酷程度,都是前所未有的。抗联从此步入严冬,开始了&ldo;天大房子地大炕,野菜树皮当食粮&rdo;的岁月。
有老人说,北满4个军,3个军长过界被扣,3军几个月就损失一半左右的兵力,多少人流血牺牲,冻死饿死,许多队伍溃散了、投降了。国歌中唱&ldo;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rdo;,那时是东北抗联到了最危险的时候,应该&ldo;万众一心,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rdo;,全神贯注,全力以赴反&ldo;讨伐&rdo;。笔杆子什么时候都不能丢,它能宣传群众,鼓舞士气,打击敌人。可这毕竟是你死我活的战争,笔杆子不能替代枪杆子向冲上来的敌人射击,更不用说那笔头子对着的还是自己人了。&ldo;反倾向&rdo;真的就那么重要吗?赵尚志他们&ldo;倾向&rdo;到敌人那边去了,跟日本鬼子穿了连裆裤吗?
枪炮声中,历史没有留下谢文东、李华堂参与这场笔战的资料。连共产党员谢文东也没有这种资格,只能置身事外。&ldo;左&rdo;呀&ldo;右&rdo;的,&ldo;倾向&rdo;呀&ldo;路线&rdo;呀,让他们参加这场笔战,无异于赶鸭子上架。可他们明了有利于抗战的就是有益的,不利于抗战的就是有害的。当然也明了抗联的处境,也逐渐明了北满和吉东党发生了什么,正在进行着的硝烟弥漫的笔墨大战。
李华堂十分敬重赵尚志,钦佩他打鬼子的精明、干劲和战绩。周保中到下江后,很尊重李华堂,李华堂对周保中也颇有好感,许多问题求助周保中。但与谢文东的8军不同,9军始终与3军保持友好关系,未脱离联总。&ldo;奸老奤&rdo;始终记得在他最困难的时候,是赵尚志和3军帮助了他。他与3军派来的军政治部主任李熙山,相处得很好,郭铁坚等人也受到他的信任。他对北满临时省委撤销李熙山的9军政治部主任不满,对继任的魏长奎避而不见。他对北满省委不与他商量,即决定9军主力西征不满。而这些不满,或多或少都与对北满党内大批赵尚志的不满有关。
1938年12月2日,高禹民给省委的报告及工作提议中说:
要多向华堂同志作解释和说明北满省委现在和过去的不同。
9月4日,《周保中给张寿篯、金策及北满临时省委各负责同志的信》中说:
八军问题的确被倾向路线闹得领导不易、复杂、辣手。
无论谢文东对赵尚志有多少不满,也无论应不应该把&ldo;奸老奤&rdo;换成&ldo;奸老谢&rdo;,像李华堂一样,在抗战打鬼子上,他都不能不佩服赵尚志。眼下,这些人对赵尚志这样的&ldo;共产派&rdo;尚且如此,将来又会怎样对待他这样的&ldo;民族派&rdo;呢?
&ldo;咱们的队伍还要咱们自己去说了算。&rdo;没人说谢文东的这句话是双关语,更没人说谢文东、李华堂的叛变,8军、9军的溃散,是&ldo;反倾向斗争&rdo;所致。但是,这场旷日持久的好像并不涉及到他们的&ldo;反倾向斗争&rdo;,使他们与共产党疏远了,而不是亲近了,丝毫无助于坚定他们的抗战信念,只能使其更加动摇,当是无疑的吧?
整个的说来,希望东北党同志应站在党中央一致的路线下集中力量,努力冲破目前日寇向东北游击运动的各种进攻,不要离开原则立场的争论,若把党和群众隔离,党内人与人对立,党所领导的抗日军队对立,谁这样做谁就是革命的罪人。
这是1938年6月26日,《周保中关于东北游击运动的方针、党的组织原则问题及对三军、独立师部队目前工作活动等给侯启刚同志信》中的文字,而且还是&ldo;中共中央代表团认为&rdo;的,可结果又能怎样?
在这场全面否定珠汤联席会议以后的路线、策略,批判、清算&ldo;左倾&rdo;、&ldo;左倾关门主义&rdo;、&ldo;反党&rdo;、&ldo;反中央&rdo;路线及其分子的斗争中,北满党和军队的高级干部(师以上)中,12人被开除党籍并撤职,10人被撤职,3人被严重警告。而无论这些人的错误,乃至&ldo;罪行&rdo;多么严重,没有任何人说他们是不抗战、不打鬼子的。
从1938年初至1940年初,这场&ldo;反倾向&rdo;的&ldo;路线&rdo;斗争,历时两年才告结束,而其影响为时更远。
在那衣不遮体、食不果腹,甚至不得不用战友的遗体维持呼吸运动,以求生存、战斗的岁月,这些与日寇不共戴天的肩负重任的共产党人,就在那些紧张的战斗间隙奋笔疾书。许多文件长达几千字,有的近3万字。凡是看过《东北地区革命历史文件汇记》的人,都清楚在同时期的文件中,这类文字所占的是种什么样的篇幅‐‐那仅仅是耗掉了包括交通员在内的多少人的精力和时间吗?
笔者实在搞不明白(我想读者也是一样),可以不记旧仇夙怨,跟曾经反共的抗日武装搞统一战线,甚至&ldo;抗日反满不并提&rdo;,期望把汉奸都统战过来,而对赵尚志这样坚决打鬼子,而且特别能战斗的共产党人,为什么却容不得呢?
历史的事实是,一些似乎只能几笔带过,甚至好像根本就不曾存在的东西,恰恰是危害最大、最需要记取的教训。
日本关东宪兵司令部编印的那本《满洲共产抗日运动概况》,称这场笔战为&ldo;吉东、北满两省委间之倾轧斗争&rdo;,&ldo;中共东北党(军)最近无论主观方面以及客观方面均处于最困难之恶劣条件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