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的脚步很快,或者说算得上很急,她一路穿过人群,风沙没有在她的身上留下半分痕迹,她便这样往前走着,渐渐到了城门处。她抬眸往城门望去,城门洞开,外面是一望无际的沙海。她眼中像是点了一层朦胧的星芒,笑意缓缓浮现,接着往前而去。
“喂!”空旷街道上,有一道声音突兀响起,唤住了正欲出城的人。
那姑娘停下脚步,循着声音见到了出声的人。
唤住她的是正在墙角处堆着沙的男孩儿,那男孩不过十来岁模样,手里还拿着小铲子,此时正皱眉看着姑娘,大声道:“再往那边走就是炎丘了,听说那边有会吃人的妖兽,你别再过去了!”
“炎丘?”那姑娘眨眼笑了笑,很快满意的道,“看来是没找错地方了。”说完这话,她不顾小孩儿的警告,接着往那个方向而去。
“喂!妖兽会吃了你的!”男孩有些着急了,忍不住拍了拍手上的沙子站了起来。
这话显然没让那姑娘感觉到丝毫惧意,她笑着向那男孩儿道了一声安心,脚步不停,身影很快消失在了风沙之间。
第51章
“魔君出关的消息,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因有阵法在身,回到沧南山并未花上太多时间,等一路回到平日宴夏处理五道诸事的那处屋中,宫间终于理清思路,开始询问身后之人。
那人很快应道:“就在不久之前。”
“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宫间虽未怪罪,却仍忍不住小声抱怨。
那名弟子显得有些为难:“昨日先生一路赶着往青羽剑宗,我曾几度想说都没能插得上嘴。”
所以怪我了?
宫间摸了摸鼻子,心里面感觉又好气又好笑。
他指尖掠过桌案上被那位五道宗主故意留下来的一堆信件,终于认命的叹了一口气,将这一页揭过,随之追问道:“消息是谁带回来的?”
“是南宫院主失踪之前派人送回来的信件,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耽搁了,直到不久之前才到。”
这一回宫间的神情终于凝固了下来,他本已经来到桌案前打算坐下,这时候听见这话却又禁不住踱步到了窗边,他一手习惯性的抚着手中折扇,目光穿过窗口投射至遥远的山外,口中无奈道:“这下怕是糟了。”
“宫先生?”跟在后面的那名五道弟子没有明白宫间的担忧。
宫间也没指望他能明白,他并未回身,话语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忧心,摇头道:“我怕就怕在,南宫院主是追着那刚出关的魔君去的。”
那弟子微微睁眸,小声问道:“什么?”
“你还没明白吗?”宫间看着眼前这名年轻弟子,对于五道未来深感担忧,“若是如此,那宗主追着南宫院主而去,早晚也得——追到魔君的头上。”
说到这里,宫间的声音已经变成了轻叹。
他很担心,比旁人看起来还要担心。
他还知道宗主与那位魔君曾经着一段过往,只是那些事情,很少有人知晓。
·
靖城以西,炎丘之上。
炎丘是一座不高的山丘,地势不险,也并不算大,但却极少有人到此,只因为来到这里的人,多半都没有再回去。
很少有人发现,翻越炎丘之后,就在那沙土堆积的另一头,有一座已有半截被掩埋入黄沙的城。
城是空城,城墙被岁月划下斑驳痕迹不知存在几何,城很大,放眼望去不见尽头,视线所极唯有与黄沙融为一体的高阁矮墙。
而如今宴夏就坐在城门墙头之上,她一手支着下颌,举目眺望,半晌方才收回视线,掌中微光闪烁,忽而现出一柄灵巧匕首。
宴夏低头用匕首在身后城墙上刻下了属于五道的记号。
她正是不久之前自靖城街头行走的女子,她先宫间一步赶到青羽剑宗,在查清南宫院主失踪的原委后便独自到了这处,一来是想尽快查清事情找到南宫院主,而来也是因为——她认为做这种事情,比长久的待在沧南山上看那些永远看不完的书卷与信件要好得多。
身侧忽而一道金芒闪烁而出,一幅画卷悄然无声的自旁展开,画卷显得有些旧,但画像上的人却栩栩如新。
那画像上的人是会动的,此时他正瞪眼望着宴夏的动作,口中不解道:“你在做什么?”
“做记号。”宴夏刻得十分专注,答得却十分随意。
与宴夏对话的是五道至宝四象图,对五道稍稍了解的人都知道,四象图乃是五道宗主宴夏的武器,这十年来四象图跟随着宴夏在整个中原大放异彩,这至宝曾经在两百多年前名扬天下,后沉寂多时,时至今日,终于再次为众人所知。
四象图轻嗤一声,又道:“你刻下记号,难不成还怕堂堂五道宗主在这城里走丢了?”
“是呀,这要让人知道可是件非常丢人的事情。”宴夏说着这话,想了想发生这事的可能,又想了想会有的后果,忍不住笑了出来,一双眼弯作了月牙的形状,“所以我得提前做好准备,不能让这事发生才行。”
四象图觉得自己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你真觉得自己会走丢?”
“难说。”宴夏说到这里,四象图才从她的神色间看出了认真,四象图于是也认真起来,宴夏刻好了图纹,收回匕首站起身来,这才出声解释道:“这个地方有点怪,我说不清楚究竟怎么回事,但我想这绝对值得我们先做些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