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天道盟和道不孤,媚宗的罪在众人眼中是板上钉钉。有了媚宗这一“佐证”,当杜尔迦和波牟提陀的传闻扩散开来时,这一系列夹杂着香艳与诡谲的传闻似乎就有了相当的可信度。被谣传的也不只是波牟提陀,合欢宗宗主、玉面真君梅宗平也同样为合欢宗的传闻正头疼。
波牟提陀、合欢宗与媚宗往日并无来往,但在一般人眼中,这些使用双修之法进行修炼的宗门都是一丘之貉。杜尔迦能理解媚宗上了天道盟悬赏榜后有人猜忌波牟提陀和合欢宗,但现状已经超出了一般的猜忌,三个本无联系的宗门在你一言我一语的口口相传中被捆绑到了一起,已经有一损既损的前兆。
谢薇要救同门,杜尔迦作为佛母也要保全波牟提陀。在此前提之下,杜尔迦愿意助谢薇一臂之力让谢薇去把水搅浑。
她准备让谢薇混在波牟提陀的队伍中上山。谢薇为了不让人怀疑,也就从这时候便开始假作波牟提陀弟子。
祥愿不知道杜尔迦在识海之中给谢薇看了什么,听谢薇向着杜尔迦告饶认错也不置可否。
在场唯有和尚最为迷茫。但他不是那种什么都会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迷茫归迷茫,却是闭上了嘴巴。他相信如果谢薇觉得有必要,她会在合适的时机、合适的地点对他解释。毕竟之前谢薇都是这么做。
“既然如此,那方才也算是给过你教训了,起来吧。”
杜尔迦抬起白嫩的小腿,拿右脚赤足拍了拍谢薇的左颊。她这动作其他人做来,那定是极为侮辱人的,然而由她做来却是旖旎撩人,看得人脸红心跳口干舌燥。
“是!”
这就是姬里姬气吧。
破涕为笑,谢薇弹也似的站了起来。
“对了,之前教你的舞蹈你可完全记下了?明日早些时候我们就要上天临山去。届时你便要在人前展示大乐四魔舞。”
“是,弟子明白。”
可能是觉得平白无故助人一臂之力太亏,也可能是看她为难有趣,杜尔迦愿意带谢薇一程,让她能不被人怀疑地抵达天临山。条件是谢薇得一路跳着舞上山。
这里的一路跳着舞上山不是某种比喻,就是纯粹字面意义上的,跳着舞上山。
杜尔迦喜好华丽铺张,从她出行的队伍就可以看出这一点。这一次应道不孤之邀,杜尔迦更是不允许自己的排面落在人后。照她的说法,佛需要要回应信徒的期待。她身为佛母华丽铺张并非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满足虔诚信徒对神佛的想象。
谢薇通过与杜尔迦神识连接,稍微受了点儿佛学熏陶。但说是一点儿熏陶,那就真的只是一点儿熏陶。况且波牟提陀不属于谢薇相对熟悉的大乘佛教,在佛道上的研究和理解很可能与主流佛门不同、甚至是相悖。谢薇是不可能用佛学打败身为佛母的杜尔迦的。
当然了,想用佛学之外的逻辑和哲理去打败杜尔迦,那对谢薇来说也是不可能的。谢薇轮回三世也不如杜尔迦活得一辈子长。谢薇根本不具备驳倒杜尔迦所需的知识量。
打嘴炮,谢薇不是杜尔迦对手。单纯论力量,杜尔迦更是一根手指就能碾死谢薇。谢薇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别说杜尔迦是要谢薇跳着舞山上,就是杜尔迦要谢薇倒立着上山,谢薇也只能照做。
好在对媚宗出身的谢薇而言,跳舞也不是什么难事。就是吧……
谢薇咽了口唾沫,想不出待会儿要怎么跟和尚开口。
杜尔迦给谢薇安排的,是个双人舞。
“大乐四魔舞乃我波牟提陀象征演舞,断不可有所闪失。”
“是,佛母。”
谢薇面上镇定,胃里其实一阵阵烧着疼。
大乐指结合,在波牟提陀,观修大乐与实际身体力行地去得到大乐具有同样的价值。大乐四魔舞是向他人布道波牟提陀教义,并且给初入门尚未双修过、对欢喜禅存有疑虑、恐惧等不确定情绪的波牟提陀弟子所观看的舞蹈。
这舞蹈描述的是一男一女两位修波牟提陀弟子在一起修欢喜禅,修炼途中受五蕴之魔、烦恼之魔、死亡之魔以及他化自在天魔四魔所阻,最终两人齐心合力堪破迷障同至四喜之境的这一样一段故事。
说白了,这是个艳舞。还是个主角一男一女,得在四群舞包围下双人一起跳的艳舞。
杜尔迦这般做,一是存了挑衅的意思,想要激看她不顺眼的人出手。二是明明白白告诉包括道不孤在内的所有人:波牟提陀会贯彻自己的教义,不会因为是矛头所指就去向道不孤谄媚,去向天道盟低头。她杜尔迦更是不可能灰溜溜地夹起尾巴做人。想拿捏她,做梦!
这些道理谢薇都懂,杜尔迦对她的考验之意也是不言自明。问题在于她不明白佛母为什么要把和尚也牵扯进来。
佛母完全可以让她和她那跟班祥愿去跳这大乐四魔舞啊!这不光能省了她去请求和尚帮忙、与和尚商讨和教和尚跳舞的麻烦,还可以直接把和尚扔在都邑郡,不带他到危险的天临山上。佛母有什么必要让和尚陪着她去以身犯险?
“那便是如此。明日卯时,我会让祥愿送衣饰过来。祥愿——”
“是,佛母。”
抱起杜尔迦,让杜尔迦坐在自己的左臂之上。祥愿右手立掌,朝着谢薇与和尚略一点头便大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