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平定大月氏之后,班超又在西域经过多年战斗,到公元95年,随着最后一股反汉势力鄯善国的臣服,西域大地终于重新归于汉帝国版图之下。这时候他已因大功被封为定远侯,后人的&ldo;班定远&rdo;之称呼,就是从此而来。公元100年,已经在西域战斗20年的班超,向汉帝国请求退休,经过3年的恳请,汉帝国终于答应了他的请求,公元102年八月,班超回到了阔别21年的家乡,一个月后,这位一生不断创造奇迹的孤单英雄,结束了不断创造奇迹的人生。
然而班超没有想到的是,他苦心开通西域的努力,会在他过世后再次付诸东流。
那是班超去世后17年,即公元119年的事情。当时的北匈奴再次勾结西域的车师国发动叛乱,这时期的汉帝国已经在走下坡路,对叛乱鞭长莫及。西域大地再次叛汉独立,直到公元123年,东汉王朝以班超之子班勇出使西域,经过两年浴血奋战,再次联合西域各国力量驱逐叛逆,终于在公元125年恢复了汉帝国在西域的主权。这就是西域&ldo;三通三绝&rdo;的整个过程。
【三】
在班超、班勇两代父子拓展西域,独立支撑的伟业下,不得不问东汉帝国一个问题:为什么给予他们的支持这么少?如果说早期是因为北匈奴强敌压境,不愿大动干戈还情有可原,但到了北匈奴势力衰微之后,东汉帝国却依然只能对西域提供有限的支持,甚至动兵都不超过千人。真实的原因,是此时中原进入西域的要道‐‐河西走廊,也正在进行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东汉与羌族的战争。
自西汉霍去病降伏河西匈奴之后,生活在这个地方的羌人也一并投附了汉朝,在西汉末年的内乱时代,羌人势力乘机在河西坐大,终于发展成为一支强大的力量。自光武帝开始,东汉便陷入了与羌族旷日持久的战争泥潭中。羌人实行兵民一体的军事制度,作战以袭击战为主,利用骑兵的机动能力大打游击战,令东汉帝国的历次大兵团围剿仿佛拳头打跳蚤一般,有力使不上。光武时代,汉伏波将军马援平定羌族,河西初定,然而好景不长,20多年后,参狼羌反叛,杀汉朝护羌都尉,中郎将窦固再次将其降伏。这种情况也成了汉朝与羌族关系的固定剧本:反叛‐‐镇压‐‐再反叛‐‐再镇压,汉朝大军到来前聚众作乱,大军平乱时又化整为零。在这场漫长的战争里,一代又一代的东汉名将前仆后继,血战河西走廊,与羌人或胜或败,却按下葫芦起来瓢,这边平定了那边又造反,始终无法将其完全平服,漫长的河西地区烽火连天,汉人百姓惨遭杀戮,流离失所。汉朝政府共耗资120多亿,先后有多名太守被杀,诸多名将败死,羌人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诸多叛乱部族被汉朝击灭,然而造反的苗头却如地里的韭菜一样,刚刚割了一茬,却接着一轮又一轮的疯长。平羌战争,成为东汉历代君臣心头最沉重的包袱。
公元168年,一个叫段颎的名将终于为汉帝国解决了问题。段颎针对羌人的游击战术,采用轻骑兵长途奔袭的战法,穷追猛打,先后与羌人交战180多次,斩杀3万多人,终于使战火绵延的河西地区彻底恢复了平静,然而此时的东汉王朝,也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不几年的时间,便在诸侯纷争的旋涡中走向了灭亡。
对东汉帝国来说,平羌战争自始至终是卡在他们咽喉里的一块硬骨头,咽不下又吐不出。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除了军事上的因素外,更多的当从政治上去找。汉朝对羌族的压迫无疑是羌人反叛的内因,汉朝的官吏和豪强喜欢掳掠羌人为奴,更屡屡征调羌族部众出塞作战充当炮灰。特别是东汉中期以后,随着地方豪强势力和宦官势力的坐大,政治的腐败为羌人叛乱提供了温床,更加速了汉朝军队的腐化过程,终使平羌战争演变成一场烽火连绵的消耗战。平羌战争的另一结果恐怕是汉朝政府没想到的,在漫长的平羌战争里,汉朝河西军阀势力日益膨胀,渐成尾大不掉之势,终于有了河西军阀董卓进京夺权的大戏,拉开了东汉末年群雄逐鹿的序幕。
第二十四章把匈奴打到欧洲
东汉的对外战争,比起西汉时代少了很多,甚少有汉武帝时期那样大规模出塞,扫荡强胡的战争。但是东汉王朝,却完成了一件几乎影响整个世界历史,尤其是欧洲历史的大事‐‐彻底驱逐北匈奴。
说这件事影响了世界历史,是因为一个欧洲人耳熟能详的词语‐‐上帝之鞭。匈奴骑兵进入欧洲,是欧洲中世纪历史上的大事。重步兵铁甲包裹的笨重的欧洲人,在匈奴人迅疾如风的进攻中,败得比当年的汉朝人还要惨,甚至连&ldo;和亲&rdo;的机会都没有。几乎每一场战争,都是伤亡悬殊巨大的杀戮,无数的城市被毁灭,无数的村庄被洗劫一空,强悍的匈奴单于阿提拉,甚至还有了一个骄傲的名号‐‐上帝之鞭。能得到这个殊荣的,从那时到现在的两千年里,不过两个人,另外一个,就是赫赫有名的蒙古帝国征服者,中国历史书上的&ldo;元世祖&rdo;‐‐成吉思汗。
在当时,对于匈奴人的到来,欧洲人几乎毫无准备,后来的欧洲著名历史学者茨威格就曾说过:在这场战祸面前,当时整个欧洲陷入了漫长的恐惧中,没有人知道这些人是从哪里来的,没有人知道他们为什么来到这里。相信茨威格一定没有读过中国历史书,读了就可以找到答案:这些人是从中国大地的蒙古草原来的,他们之所以来到这里,是因为被汉朝打败了,赶走了,无处可去,不得已来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