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卿云的座位斜对着楼梯方向,听到蒋成江叫“程先生”,嘴角的笑僵住了,手指刚捻起一片玫瑰花瓣,一碰到就半天没动一下。
等他把注意力再放回花上,那片玫瑰花瓣已经被他给扯下来了,夹在拇指跟食指中间,花瓣周围卷起的弧度已经蔫儿了,中间还印着他指甲的掐痕,痕迹很明显,像是他留在程离腰侧的指痕。
虽然他昨晚一直在控制自己,但程离的热情让他还是没控制好力度。
花瓣上留了掐痕会枯萎,程离有了痕迹,会让人想到遗憾,好像程离身上总是带着遗憾,忍不住让他想要留住什么,想要延长那段枯萎期,或者干脆发生奇迹,能够逆转时间跟衰败。
傅卿云的失神不明显,很快松开手指间的花瓣,掉在桌面上,颜色不再鲜亮。
傅卿云一直盯着程离的脸看,程离一脸平静,站在台阶上,左手扶着栏杆,没再往下走。
傅卿云别开眼:“什么时候起床的?”
心里又想,也不知道程离有没有听到他刚刚说的话。
听到了也没什么,这是事实,傅卿云端着咖啡喝了一大口,舌根发苦。
“刚起……”
程离声音很小,像有细丝缠绕着解不开,傅卿云听得有些不忍,叹了口气,解开衬衫袖口的扣子,往上挽了几道,站起来往楼梯上走,拉着程离手下楼。
虽然只是暂时留在他身边,但也不能伤着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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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早饭,程离被傅卿云牵着手带了出去。
跟之前轻轻握着不太一样,这次是十指紧扣,傅卿云手指也更用力,程离甚至感觉到了骨节在疼。
更亲密更紧密的联系,往往都建立在痛苦之上。
昨晚程离来得很仓促,傅卿云忙着把他往床上带,现在才算看清周围的环境,四层别墅典型的欧式建筑,中世纪风味,周围被满绿的田园包裹,带了一个农场跟马场。
阳光正好,风是暖的,明明是一切惬意,程离却一点儿欣赏的心情都没有。
傅卿云让程离先坐在马场边的长椅上等他,他去牵马。
程离乖乖坐在那等他,心里却一直在想傅卿云早上的话,腻了就要他走,什么时候会腻,会不会快了?
傅卿云这人善变,说不准就在明天。
昨晚的亲密关系,对傅卿云来说并不重要,身体上的欢愉只是一时的,并不在头脑清醒的傅卿云的理想追求之内。
想到这里,程离心里又冒出个疑问,有人会因为身体上的快乐选择停留吗?
或许有,但那一定是短暂的,黑夜里萌芽爆发,太阳一照就晒化了,最后只剩下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