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忖之间,这才想起,自从上次与皇后大吵一次之后,已经整整一个多月没有见过皇后左芫了,丧子的痛苦已经在一个月的忙碌中不知不觉消散了一些,虽然依旧常常萦绕心头,却不再向开始一般刺痛心底,而是变成了一种悠长的隐痛,时时让他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痛苦,刻骨铭心。
看到张启神色沉重,韩焕小心地向后退了一步,低低地叹道:&ldo;陛下,奴婢很久没看到陛下展颜一笑了!&rdo;
张启闻言微微一怔,这才想起,来到这时代,拥有了这至高无上的尊荣身份后,自己的确再也没有体会过从前在二十一世纪时的那种简单的快乐,开怀大笑的次数似乎无法从记忆中寻找。一切都如那高踞于汉白玉月台上的大正殿一般,庄严、沉重。
忍不住苦笑一声,回头望了一眼一脸关切的韩焕,点头叹道:&ldo;随朕去宣明殿,朕去瞧瞧皇后。&rdo;
韩焕小心地看了一眼张启,低声道:&ldo;陛下,太尉尚未查清,陛下若是前往,还是莫要动怒的为好。&rdo;
张启闷哼一声,点了点头道:&ldo;朕去看看便好。不会有事!&rdo;
说毕,大步来到殿外。登上随侍侯旨的软舆早已等在殿外的软舆向皇后的宣明殿走去,这是张启真正意义上第一次来到皇后的寝宫,宣明殿位于咸阳宫,两座主殿之后,规模宏大,气势磅礴。是咸阳宫最华丽的宫殿,这里是历代秦王王后的寝宫,经过数百年的修整维护,更显得富丽堂皇,庄严中又透着一丝妩媚,沉稳而不失娴雅,宛若一名高贵的淑女静静地俯瞰着深宫中的凄婉哀怨。
当张启的软舆缓缓来到大殿前的广场时,偌大的广场,除去戒备森严的禁卫外,看不到一名内侍和宫女。原本华丽的宫殿,在上午的阳光中显得那样无力和苍白。
大概是没有料到张启会忽然出现在宣明殿,负责宣明殿守卫的禁卫,微微一呆,才同时跪倒在地齐声高呼道:&ldo;陛下万岁!&rdo;
被殿外的动静惊动。大殿紧闭着的镂空描金大门缓缓地打开了一条缝隙,一名三十多岁的中年内侍,神色慌张地跑到月台上重重地跪倒在地,颤声道:&ldo;奴婢宣明殿掌令赵呈,见过陛下,陛下万岁!&rdo;
张启心情沉重地看着那座死气沉沉的大殿。忍不住暗暗地叹了一口气。正要举步进去,只听韩焕小心地道:&ldo;陛下。宣明殿此刻乃是待罪之所,陛下若要进去,恐怕……&rdo;
张启闻言冷哼一声,并没有理会韩焕的劝阻,而是大步向殿内走去。大概是许久没有打开殿门了吧,大殿内一股浓重的浊气将张启呛得微微一窒,正在适应大殿内的昏暗光线,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颤抖着在耳边响起:&ldo;陛下……陛下怎么……&rdo;
张启转身望去,只见皇后左芫身穿一件淡紫色便袍,长发随意地绾在脑后,用一只玉簪固定着,玉容憔悴而苍白,身形又清瘦了一圈,那原本就纤细的腰肢更加地盈盈一握。
看到张启那熟悉身影,左芫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向张启惨然一笑道:&ldo;陛下是来赐死臣妾吗?&rdo;
张启闻言微微一呆。点头苦笑道:&ldo;朕是来看看你,并没有别的意思。&rdo;
左芫这时才看到张启身上穿着地,正是自己当日亲手缝制的便袍,不觉眼圈微微一红,哽咽道:&ldo;难得陛下还能想起臣妾,左芫知足了!&rdo;
张启看她脸色憔悴的不成样子,不觉点头叹道:&ldo;你身为皇后,竟然下得了毒手,朕今天来看你,便算一尽夫妻情分,太尉正在严查此案,相信不久就会将真相大白于天下,到时候你放心,朕绝不会牵连无辜,左大人,朕还是十分相信的,不会牵连到他的身上。&rdo;
左芫闻言知道张启已经把自己当作了凶手,不觉心中一阵锥心般剧痛,好半晌才艰难地苦笑道:&ldo;左芫谢过陛下隆恩!&rdo;
张启听她话带讥讽,不禁冷哼道:&ldo;皇后身体不好,多多静养,朕回宫去了!&rdo;
说毕,便要转身离开。
左芫闻言深深地地望了一眼张启和那件黑色便袍,凄然一笑道:&ldo;陛下,左芫能再见陛下一面已经心满意足,臣妾恭送陛下!&rdo;
说毕,瘦弱地娇躯微微一晃,恭敬地拜倒在地,苍白的玉容平添了三分决然。
张启看她没有如预料中一般大闹,不觉有些诧异,情不自禁地回身道:&ldo;皇后能如此冷静,令朕十分欣慰,朕一定会给你一个公道!&rdo;
这时,韩焕小心地道:&ldo;陛下,娘娘身体虚弱,若是能出去走走,会好些的。&rdo;
张启闻言脸色一变,瞥了一眼韩焕,冷冷地道:&ldo;太尉正在调查此案,待一切查清之后再说吧!&rdo;
冰冷的话语,将刚刚站起的左芫刺得浑身轻颤,脚下一个趔趄,幸好有身边的宫女及时扶着,这才无恙。
张启见状皱了皱眉,正要转身,只见一名身穿青色深衣的小内侍匆匆跑来,跪在张启面前道:&ldo;陛下,丞相在大正殿等候陛下,说有要事求见!&rdo;
张启闻言心中暗暗一紧,必定是前方的灭汉战争出了什么问题,不然冯劫绝不会如此慌张,顾不上理会皇后,一边登上软舆,一边厉声道:&ldo;快走,前往大正殿!&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