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外的监控显示,窗玻璃的破碎就在一瞬间,视频倒带回放了许多次,那扇玻璃碎得毫无预兆,十分稀奇古怪,查不出任何人为的原因。
早在半月前,茶座派专人给江梦薇家属出过一个解释,从技术层面上,玻璃厂商给出的解释是由于玻璃局部受压过强,从而导致玻璃本质分子二氧化硅排列错乱,引起的全面破裂。
那时候洛阳没心情听别人啰里八嗦,一直处在一种&ldo;你给我一个解释,我不听我不听&rdo;的小公举状态里,所以一直没留意。而现在调出的监控画面显示,玻璃破碎前并没有接触任何外物,不消说什么能致玻璃高压的玩意儿了,很明显这个解释站不住脚根。
另外,茶座是承担了医疗费和精神损失费,但他们似乎有欺瞒消费者的嫌疑。
洛阳遂开始借题发挥、兴风作浪。
他抽过一旁不知谁的保安服往靠背椅上一扔,给自己铺了一个临时的宝座,一脸嫌弃地坐下,挑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坐好了,把手一翘,言简意赅道:&ldo;奉茶。&rdo;
这摆明了是一副&ldo;你今天不拿出个解释我就赖着不走&rdo;的意思,纯粹是闲得蛋疼,没事儿碰瓷来的。小保安一脸正义凛然地公事公办:&ldo;先生,您这是扰乱治安,我们有权起诉你。&rdo;
洛阳都懒得搭腔,把连帽衫的帽子戴头上,摆了个&ldo;你随意&rdo;的手势。那帽子很大,把洛阳一头&ldo;乱得有型&rdo;的杂毛盖了个全不说,还遮住了他的眼睛,意思是爷都懒得看你们了。
他这个目中无人的态度把监控室的三个监控员都惹毛了,这三个人相互眼神交流一番,都不约而同地蹑手蹑脚往外退,走前还不忘把灯关了把门给闭了。
洛阳用蚕宝宝出壳的造型把宽大的帽沿蹭回去,刚打算招呼经理来恶人先告状,电脑屏幕上忽地闪过一个异常耀眼的白光‐‐
在窗玻璃破碎前的极短的时间里,自监控探头捕捉不到的地方飞来一个十分细小的白点。他暂停画面,把那个白点逐步放大,随着辨识度的逐步降低,那白点的外形渐趋模糊,但能大致看出来一个朦胧的造型,似乎是个……残月造型,或者,是个花瓣的造型。
没来由心里狠狠一沉,他不能在这里耗时间了,手忙脚乱地给江梦薇挂电话‐‐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江梦薇的太阳穴上有个类似的痕迹。他整天八百遍地盯着江梦薇看,连江梦薇有几根眉毛都数得一清二楚,自然没有放过这个小细节,那个花纹,就如同头发丝压出来的红痕一般,并且是在住院期间才有的。
洛阳心道一声糟糕,扶着手机往停车场跑,打过去的电话都被江梦薇全挂了,因为他&ldo;狼来了&rdo;的把戏玩儿得太多了,实在没给江梦薇留下对好的印象,留下的尽是些幼稚十足的恶作剧。
但单手扶上方向盘的时候,洛阳又迟疑了‐‐仅仅是两个有些相似的花纹图案,为什么他会如此紧张?江梦薇已经痊愈出院了不是吗?
不对,一定有什么东西被他漏掉了。
他头又开始疼,一种脑浆被生生抽离的疼法,要命一样的疼。
渐渐有零星的画面浮现在脑海里,毋宁说画面,说是一些气味更为合适。
……令人作呕的陈旧的腐味,不是脑叶的记忆,而是嗅觉,鼻子的记忆。
他忍着头疼把车开出停车位,胸口升起一股难忍的窒息感,眼前顿时黑成一片,头晕沉得翻江倒海,浑身的力气如同江河入海一般一寸寸开始流失……咚!
解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