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骗我,你骗我。
一边兀自心虚,一边虚与委蛇,一边将自己撇的干干净净。
最初的最初,她又何尝不是利用他呢。
两个人兜兜转转,都不是什么圣人。
林择深听见了,自知理亏,没吭声,自顾自搅弄汤锅里的生牛肉,过了好一会儿,尖头木筷才被他摆回到碟子里,轻不可察的叹息过后,他问:“要怎么做?”
时鹿被他那双蕴着不甘还有渴望的眸子给盯得心里发虚。
“我要怎么做,你才会原谅我,不然,今天你别想回去。”又是这样熟悉的、强硬且不容置喙的命令语气。
其实早该猜到的不是吗,一个破乞丐,口吻做派,未免太官方且让人觉得诧异,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平凡之辈。
时鹿或许是怕惨了,又或许是正在承受自己先前不成熟、狡黠想法的惩罚,她不敢说什么主动,不敢想什么以后了。
故事的开始,她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怜悯者,可局势忽然就逆转了,自始至终原来她才是那个卑微到尘埃里的人,这要她如何接受?
这个年纪遇见的东西,都是虚妄,过早的明码标价,她深知自己就算努力百倍,都不过是徒劳。
她曾经想过待人真诚,可换来的确实讥嘲的面貌。
“小傻蛋,没爸爸,妈妈是个寡妇呀,女侉子带着个小侉子,啧啧啧。”体育课上,经常围着一个又一个小团体,悄悄谈论着某个人、某件事,自己接近时,她们便会心领神会的相互对视,然后讥笑着闭上嘴,只剩下一张张看笑话的脸。
那是排挤,那是党同是伐异。
十小几岁的她根本不明白,原来有些观念看法真的就是根深蒂固的。
后来时鹿长大一点才明白,原来他们这些人,出于得天独厚的好处,地位。轻轻松松就能获得很多东西,就连情不自禁流露出的同情和怜悯都比一般人要多得多,所以他们想摧毁一个普通人的时候,其实非常容易。
“你究竟在别扭什么,我承认,最开始我是想着骗你,这没什么好说的,但是不骗你,你会乖乖听话?放任我接近你?”
“凭什么,别人可以,老子就不行。”
“你究竟想要什么?你告诉我,告诉我行不行,时小鹿。”林择深觉得自己下一秒都要给她跪下了。
“我想回家”时鹿盯着他领口的第二个纽扣:“我只想要你放我回家——”
男人沉默了良久,不予评说,又将面前的蔬菜汤端到她跟前:“吃点。”
“吃了你就会放我走吗?”时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