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今儿一大早,西市那边走水,烧了三家店铺了!”
轩辕曜睁开眼,周俭昌与他一同经历大风大浪,怎么可能会为这种小事一惊一乍。
“京兆府立时派人去了,结果发现压根不是走水,是有人纵火。更为关键的是,其中一家客栈,就在昨日,住进来好几个蛮夷。”
“蛮夷?”轩辕曜挑眉,若是回纥突厥契丹等族人,如今一般会称之为胡人,并不会唤之以蛮夷,“是外藩的?”
“正是呢,听闻与那些胡人都稍有不同,怕是昆仑奴。一见了官府的人,吓得赶忙便跑,十有八、九,便是他们做的了。”周叔说的绘声绘色。
轩辕曜若有所思,摇了摇头,“若是东瀛人,倒真的十有八、九,可若是昆仑奴,朕倒是不以为。恐怕这些人,是不堪奴役,从主人家偷跑出来的,见了官差才要跑。”
他取了纸笺,草草写了几行字,唤了守让进来,“派人将这个送与沈临。”
轩辕曜往后靠了靠,看了眼周俭昌,取出块桃符,工工整整地写上“德茂福盛,人寿长春”,又双手递给他,“喏,新年讨个彩头。”
周俭昌接过,也从空荡的袖袋里取出个平安福,“我昨日去青龙寺求的,据说很是灵验。”
轩辕曜一看,上头写着“长命百岁”,不由得笑出声来,“大家都吹捧朕,说朕万岁万岁,唯有你真心实意待朕。朕收下了,回头便压在枕头底下。”
“对了,近来你睡得可好么?”周俭昌关切道。
轩辕曜自回宫后,便是个慈眉善目的菩萨样,也就是在周俭昌面前难得露出些孙熊的影子来,冷哼一声,“诸贺环伺,如何安睡?”
周俭昌晓得他手段,隔墙不可能有耳,却也忍不住四下张望。
“前日年前最后一场大朝会,贺熙朝竟然在堂上提了个什么十三策还是十二策的,将朝政弊端梳理了一遍,又提出来河西边患,要屯垦屯兵。”
“这是作甚,想做节度使么?”彼时邓党为何能祸乱朝纲,甚至覆灭强盛至极的天启,最重要的原因就是邓党人丁兴旺,且尽数在军旅之中,甚至当时有天下节度使,邓氏三分占其二的说法。
烈祖开国之后,吸取前朝教训,改革府兵制度,使得朝廷对于军队的掌控力大大增强,同时也由于向回纥借兵之故,启朝在西域的控制力也大不如前。
不得不说,贺熙朝提及之事,确实是朝廷大患,也一直悬在轩辕曜心头,预备待亲政后着手一一解决,想不到先被贺熙朝提了出来。
“贺鞅本就是大将军,天下军权尽在其手,何必多此一举?”周俭昌疑惑道。
轩辕曜摇头,“这倒不是,他虽是大将军,可只能调动十六卫,各州之兵,还需三省宰相签押,以及朕的虎符。幸亏文圣皇后三省改制,就是天子也不能一手遮天,仍有宰相牵制。贺鞅为何屡屡受挫,便是三省宰相,他无法尽数收买之故。”
中书省多为士族天下,门下省多寒门贵子,尚书省则兼而有之。开国勋贵如今多是富贵闲人,安享祖宗荫封,唯有张掖侯肃家一直为国守边至今。
“不过周叔你却未猜中,”轩辕曜勾唇一笑,“朝会上贺鞅却竭力反对,中书令赵暲、门下侍中顾璟均赞同,尚书左仆射叶明启从来与贺鞅同声共气,自然反对,于是赵暲便请朕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