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可如今的漕运除去官府便是控制在漕帮手中,而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漕帮背后又多有各勋贵的影子,就说你广陵侯府,坐拥扬州为封邑,这些年没少受孝敬吧?”
这话可就说的有些诛心了,吓得沈临立时又要跪下。
孙熊已经不惯旁人动不动就跪来跪去,单手将他托起,继续道:“可漕运之利比起海运来,却又是小巫见大巫了。”
沈临只觉他那手如同铁爪一般,竟禁锢得自己难以动弹,也不知皇上流落江湖之时遭遇了什么,这臂力比起自己在鹤鸣修习武艺的弟弟,却也不差什么了。
“陛下难道是想官营海运?”
孙熊一边留意着窗外动静,一边道,“最终自然会如此,可如今却不是时候。东海晏家势大,是时候有人去分一杯羹了。”
不愧是陛下,一穷二白时还在盘算着虎口夺食,只是若能不麻烦臣子们便更好了,沈临暗自腹诽。
孙熊自然晓得他心中算计,“我想借荡除倭寇之名,整肃海运,从而使晏家心甘情愿地让利。”
“朕想点几个人上书,就说要剿灭海寇,然后也不需多说,记住,一定要逮活的,然后不管他招还是不招,直接说是晏家指使的。然后……拿着供词去找晏家,让他们与我等分成,否则,便直接法办。”
沈临插嘴,“海寇确实有大半都是晏氏等家族的势力,也谈不上冤枉了他。”
“就算是冤枉,又怎样?就凭他们在东南沿海做的事情,判晏家一个流徙岭南绝对不算过分。”孙熊冷笑,“更何况,漕帮尚且不敢垄断漕运,他晏家竟趁着先前乱世,朝廷无暇东顾,勾结海寇……整个海上,除了他晏家的船,哪怕是朝廷的船都走不通,谁给他们的胆子?”
沈临见他面沉如水,虽觉得晏家可怜撞到了枪口上,却也觉得皇上说的颇有道理,便道:“既然如此,为何不直接将晏家法办?”
“如今朕大位未定,羽翼未丰,查办了晏家,朕也无力控制海运,倒不如暂且先便宜了他,日后再徐徐图之。”孙熊目光森冷,“若晏家乖觉,那便乖乖做朕的鹰犬,否则便是自寻死路。”
沈临踌躇道:“那派何人去开这个口?此事又让谁来办?”
孙熊揣摩着贺鞅的心思,“贺家是北人,势力范围不在沿海,对海运也未有太多了解。就算有人提出要剿灭海寇,他们也未必会想到海运上头去。朕如今放心的人家,不过一二,又要在江南……你可有兴趣?”
沈临连忙跪伏在地,“臣见识浅陋,恐怕难担重任。”
孙熊在他身旁弯下腰,“朕已经修书给赵之焕了,具体事宜,他自会去找个可靠的人。朕是想问你府上借点银子打点,定要为那人谋取市舶使一职。到时候的利润……”
“皆归陛下。”
孙熊笑笑起身,“朕本就是空手套白狼了,哪里还会亏待你们?到时候自有说法。朕去看看贺熙华,你且歇下吧。”
沈临心情复杂,“臣恭送陛下。”
作者有话要说: 胆大心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