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其实挺有意思的。
就是有些时机不对。
我死的有些晚了。
那个胖御医宣布我驾崩的时候,我还是有点神志的,虽然睁不开眼,身体也动不了,但还是能听见满宫嚎啕大哭的声音。
我心里想着要坏。
只怕得被这帮蠢猪活埋了。
我真正死去,是棺椁停在朝堂中,文武百官来拜我的时候。
还好还好,不用被活埋了去。
一片黑暗之中,我渐渐失去了知觉,所有的声音,都像从梦中传来,离我远去。
那不是梦,是真正的世间。
可从这世间离开,仿佛梦醒一般,又进入了另一个梦中。
我的魂魄在黑暗中飘荡着,不知道该何去何从,没有牛头马面来勾我入地府,也看不见人间尘世,甚至连个作伴的野鬼也没有。
本以为成了鬼就能为所欲为,结果我还是想错了。
就像我当年以为做了皇帝就可以随心所欲了。
不提也罢,总是棋差一招,得不偿失。
我冷极了,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越来越冷。
我做鬼也做的这么失败。
忽然间,我居然睁开了双眼。
我的尸体僵硬地放在一辆马车里,摇摇晃晃,车轱辘吱呀作响,碎花的车帘子飘飘荡荡。
我的尸体被人偷了?
偷具尸体做什么?把陪葬挖了便是,要个皇帝尸体能吃还是能玩?
我当年一直想挖我爹的坟,没想到如今我的坟倒叫人给挖了。
我心中一气,简直要吐出血来。
这帮混蛋连我的尸体都看不好,我还将侄子和整个国家交给他们。
定是尸体从土里挖出来,我怨气难消,阴魂不散附在这里,没法飘去北国找我的小太子。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我瞪着双眼,一心要吓死掀帘子的那个人。
皇帝诈尸,怕不怕?
掀帘子的人我看着有些眼熟,笑眯眯一张肥墩墩的脸。
我脑子有些不清醒,想东西也慢,只觉得这人我是见过的,但不知道在哪里见过。
他掀着车帘子,闪开肥硕的身体,另一个人便出现在那里。
雪白的面容,冷冷的目光,似乎比以前高了一些,脸庞是刀削玉砌一般,裹着一身暗色披风,身后与他同样装扮的,似乎还有十几个人。
你的黑狐绒在哪里呢,怎么不穿了?
他像是验货一般,面无表情地对掀着帘子的人点点头,目光一直盯在我脸上,继而探进身子,将四肢难以动弹的我囫囵个儿从马车里拖了出来。
那么多人怎么劳您亲自动手了?
我僵硬的似个雪娃娃,靠在他身上,忽然身上一暖,黑狐绒的披风将我紧紧裹住。
我肺都要气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