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奴才大胆!”他低叱了句,随后说道:“我心情不佳的确与这事有关,但不是因为此事难办,而是因为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想将朕玩弄鼓掌间。”
他冷笑,“那些老匹夫自以为新朝初建,我不敢拿他们怎么样,便总是对朕的私事指手画脚,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如今,朕不是怕了他们,而是忍着他们,此事需要一个契机,等时机一到,我定要收拾个干净。”
苏璃也清楚,他指的是那些保皇派成员,目前朝中就属他们资历高,之前又抱有从龙之功,在新朝暂露头角之后便有些得意忘形起来。这批人在上京树大根深,世家们各自牵扯,一时想要拔除不是容易的事。就算是雷厉风行如韩湘君也不敢妄来,新朝初定,急需稳固,这种时候自是不能出乱子。
也正是因此,她心里才更加着急,担心他应付不过来。
许是看出了她的担忧,韩湘君拉着她的手安抚道:“别想太多,这些事我自会处理,你安心照顾儿子就好。”
“秦忠那边查得怎么样了?”
“作证的那两个内侍经不住酷刑已经疯了一个,另一个半死不活,这背后谋划之人确实有些本事,连金吾卫的人都审不出两人。”
“那岂不是断了线索?”
死的死,疯的疯,这事好像真的陷入了死局。
“不全然,秦忠定然还有其他法子,再等等就是,先吃饭。”
苏璃点头,拿起筷子替他涮菜。
储秀宫西厢房。
宋月珍继续被关着,她已经独自在此被关了多日,也没人来看一眼,曹女官说要罚她的也没了动静。天气很冷,她缩在单薄的被褥里不停打摆子,接下来是个什么情况,她心里迷茫又恐慌。
听说那天晚上林钰被人喊走之后就再没回来过,这还是来送饭的小宫女悄悄对她说的。她想起那晚的情况,心里害怕,不知道那些人会不会对她也下手。她想出去,不想被关在这里,可这处小院空空荡荡,平时就洒扫的婆子,扫完也就走了。她求送饭的小宫女帮她给曹女官递话,为此还特地将头上的一枚簪子给了她做酬劳,希望曹女官能记起她来,不要让她继续在这待着。
可她等了两天,依旧杳无音信,心里越发忐忑起来,就在她灰心丧气在被窝里哭时,听见院外来人了。
她赶紧下床从窗户缝隙看过去,竟是一群腰间挂着大刀的人进来,其中打头的一人被个小宫女领着,正朝她屋子这边走来。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害怕得颤抖。
下一刻,门被打开,那人在视线在室内转了一圈,停到她身上,面无表情的说道:“你叫宋月珍?”
她怯懦的点头。
“出来,跟我们走一趟?”
“大人要带我去哪里?”
那人从腰间拿出一个令牌,“金吾卫办事,有几句话想问宋姑娘,请吧。”
听到这个名字,宋月珍反而长长松了口气,金吾卫是皇帝亲卫,只要不是去大理寺那种地方就好,她曾听说过进了大理寺,就很难再出来了。关于这件事,她相信苏良媛是清白的,就凭那天她相信自己是清白的,她知道苏良媛是个好人,肯定不会是凶手。皇上又如此宠爱苏良媛,为她查清此事理所当然。
跟着金吾卫走,至少她命保住了。
秦忠来找宋月珍实在是抱着司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却不想,还真找对了人。
宋月珍当时跟林钰一同被关进一个院子,但却是在不同的厢房,半夜林钰被人喊出去时,当时宋月珍因心中担忧处罚所以一晚上没睡,正好听见了。鬼使神差的,她跑到窗下看了一眼,想瞧瞧是个什么动静。
当晚,月光亮堂,她看清了那婢女的脸,她急急忙忙将人喊出去之后,却不小心从袖口中落下一物,在月色下还闪着银光。第二&nj;天她出门时见那东西还在,便好奇的捡了起来,彼时只想着等那婢女来了,再还给她就是。没想到,没等来婢女,却等来了林钰落井而亡的消息,令她不寒而栗。
手中握着的东西也令她心里害怕起来,不知道那婢女发现丢了会不会回来找,找不到又会不会猜测是她捡了,若是如此,那人定然也不会放过她。
她担忧了多日,听说那婢女也没了之后,自己高高提着的心才放下一半,另一半不敢全落,怕又出什么万一。
她将物件交给秦忠,秦忠仔细查看。这看起来是个普通的物件,但其实并不普通,这是内务府造办的,这样的物件只能宫里的主子有资格用,而一个婢女身上有这么个物件就十分蹊跷了。
他顺着这条线索查了下去,终于在内务府的造办册子上发现了倪端。
这批物件其实是去年年底苏璃让内务府打造的。按惯例,每年四季都会给南苑的太妃们统一打造些东西,这些东西内务府都会造册登记。那个婢女落下的东西是一支白银缠丝扣镯,这东西平日里就是用来把玩的,对于这些太妃们来说也不值几个钱,但对于一些小宫女来说却是能顶她们一年的月钱了。
而这支,正是内务府送去给泰景宫庞太妃的。
顿时,秦忠请了皇命迅速将泰景宫围了起来,才不出一日,便将宫人们审得七七八八。庞太妃发髻歪斜的坐在榻上,双眼空洞,吓破了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