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那个从高楼上万念俱灰跳下来的影子再度出现,狠狠抓住了他的灵魂与心脏。
惊恐,无措,慌张,绝望。
那种至亲之人在你眼前离世的悲痛欲绝,他害怕再一次体验。
他捉着唐景潇的手,把椅子挪得离她更近一些。
被子里,她柔软却有些冰凉的手被雷佑胤拿着贴在了自己的脸上。
这个地方,连热水都烧不过八十度。
除了陪着她,除了等,雷佑胤不知道该怎么办。
第二天清早,唐景潇的昏迷状态终于缓了过来。
她睁眼时,雷佑胤已经抵挡不住疲倦在她床边睡了过去。
他的头靠着她的手,手掌也同她的十指紧扣,仿佛她一动弹,他就能马上醒来一般。
唐景潇撑起来半边身子,扫了眼四周的情况。
是医院。
再低头时,雷佑胤的睡颜便映着晨光,进入她眼帘。
……是在医院睡了整夜吗?
唐景潇静静的看着雷佑胤的睡脸。
这一路走来,她不是不知道雷佑胤对居住环境有多挑剔。
床太硬了不能睡,床太软了也不能睡。玻璃不干净不能睡,隔音太差了也不能睡……他的龟毛让选酒店的唐景潇恨不得直接跟他一拍两散。
可,今天从医院里醒来,看到他这样毫无防备的靠在她身边,唐景潇觉得自己心底像是被注入了很柔软的一块,细密的包裹住她,将她那颗好似支离破碎的心微微收拢了起来。
兵荒马乱的从医院办理出院回到了酒店,满是起床气的雷佑胤已经退掉了自己的房间,坚持要跟唐景潇住同一个房间。
唐景潇拗不过他,只得妥协,换成标间将另一张单人床让出来,也默许了他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监护。
吃过旅店提供的早餐,她再三发誓,自己已经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雷佑胤这才舍得放过她,回床上补觉。
唐景潇帮他把窗帘拉上,又在自己的床边坐了一会儿,这才静下心来,慢慢思考自己为什么要躲到这儿来。
她并非一个有信仰的人,之所以头脑发热的把目的地定在这儿,或许只是想亲眼见证被世俗之人认定连雪山都神圣的地方究竟是个什么样。
实际上,高原的风又凶又凉,除了暴晒的阳光和稀薄的氧气外,这一处天生带着几分凶险和荒凉的土地跟其他地方也并没有什么区别。
唐景潇双手合十,冲着远处布达拉宫的方向施了个礼。
有时候,她也说不上旅行究竟有什么意义。
但是看过的风景,走过的土地,遇见的人,听见的声音,或许在许多年后,能成为开启某一段记忆和感悟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