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波塞冬快回来了,或许还驾着他的黄金战车。
来不及多想,我把伊菲蒙推到窗户边,催促道:“快走,不然来不及了。”
伊菲蒙咬了咬下唇,终于抬起一只脚跨出窗户。
我松了一口气,可是这个固执的孩子又跳了回来。他双手环住我的腰,把头埋在我胸口,声音竟然带着哭腔:“珀罗普斯殿下,我和哥哥不一样,就算父神要杀了我,我也一定会救您出去。”
我长叹了一口气,拍拍他紧绷的肩膀:“我好歹也是神王宙斯的儿子,怎么会被轻易关起来?”不知何时说谎已经成为珀罗普斯的强项,甚至自己都信以为真,“我是心甘情愿留下来的。”
伊菲蒙从我胸前抬起头,专注地盯着我的眼睛:“所以说……”
我敲了敲他的额头,笑起来:“没有你想的那么好,但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坏。好了,伊菲蒙,你现在赶紧松开,我快被你勒得喘不过气了……还有,赶紧找个地方藏起来,任何地方都可以,因为你的父神已经在楼下了。”
直到这时,他才慌了神,居然想拉开窗户跳出去。
我只得把他赶进橱柜里藏起来,又不放心,对里面施加了一层隐匿术。
刚刚施展完神力,波塞冬就跨进了起居室。他眯起眼睛环顾了房间一遍,然后走到我面前,拨开我额头上的碎发,盯着我的眼睛:“我不在的时候,你用了神力?”
我不敢眨眼睛:“我想试试到底恢复了多少……”
他的手指滑过我眼角,漫不经心地说:“还记得我让阿波罗来看你的伤势吗?他最后离开的时候,给我留了一句话——”波塞冬故意停顿了一下,眼神就像是打量一件珍稀的玩物,意犹未尽地凝视着我,“他说,你这是心病,需要把你心里的病根拔掉,不然永远也好不了。”
我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当然,我并不认同他的说法。”波塞冬又像个孩子一样呵呵笑了起来,“我告诉他,我的珀罗普斯就像白蔷薇花一样纯洁,他的心里怎么还会有别人?珀罗普斯,你来告诉我,我说的对不对?”
窗外乌云密布,飓风拍打着窗户噼啪作响,而暴露在屋外的那些可怜蔷薇花只能在风雨中瑟瑟发抖。
我看向窗外,轻声回答:“蔷薇花开得再繁茂也有枯败的时候,只有爱情是连绵不绝的,您不能因为它曾经凋零就把一朵花的根也拔掉。”
波塞冬眯起眼睛死死盯着我:“我不喜欢你这种说话的态度,珀罗普斯,你最好想清楚你在说什么。”
他的语气强硬到不近人情,我忍不住再后退了一步,缓缓地,垂下头。
下一刻,就被波塞冬拖到了怀里。
他的下巴摩挲着我的头顶,声音倒是缓和了许多,但依然是不允许别人质疑的姿态:“不要试图跟我玩小聪明,现在开始说说你心里藏着的事情,宝贝儿,你知道我有分享你所有秘密的权利。”
我犹豫着该不该开口。
仰起头,对上他如大海般深不可测的眼眸,我放缓语调,努力让自己至少看上去比较放松:“唔,不久前,我了解到您曾有过的一段年少往事……”
波塞冬不屑地笑了笑:“年少?往事?”
“是的,这是我无意间听到的,您曾经和盖娅……”
“够了,闭嘴!”波塞冬厉声打断了我的话,眼神瞬间冰冷得足以杀人,“是谁告诉你这些的?”
一瞬间,四周像是被冰封住的极地荒原,而我是这片苦寒之地的唯一活物。
波塞冬暴躁地捏住我的手腕,仿佛平静的海面顷刻间掀起了飓风。他瞳孔的颜色从蓝绿变成了妖冶的深蓝,这是海神极度暴躁的标志:“说,到底是谁告诉你这些的?”
手腕处传来骨骼破裂的声音,毫无疑问,如果我坚持不回答的话,极有可能会死在这里。
“是……是……斯库拉。”
毫无征兆,半面墙高的壁炉竟轰然倒塌,扬起的灰尘弥散在整个房间中。我忍不住咳嗽起来,橱柜那边在这时也传来一阵细碎的响动。波塞冬微微眯起双眸,目光已经投射了过去。
我脑子一团乱,情急之下扯住了波塞冬的衣袖:“关于那件事情……我想我能解释……”
“海神陛下,七王子埃拉西普斯殿下求见。”
在我说话的同时,人鱼侍从天籁般的声音也从门外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