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再不来看,只怕是再也看不见了。”
苏胥低语一句,荣凤卿刚要落下去的棋子一顿,终于抬眸看他那边一眼。
“狼庭和南朝交好,和亲商定金银已齐,三牲备好就等歃血为盟了,互约百年不动干戈。曾经您是平天下之功臣,现在,却是两国交好之敌人啊。”
“狡兔死,走狗烹,把我当狗?”荣凤卿笑的意味不明。
苏胥声音一低:“皇上今年召您进宫赴宴,天下皆知,不过是标榜皇恩掩人耳目罢了,盛恩之下,其心难测,王爷。”
“有什么难测的?不过一顿饭罢了。”
荣凤卿从床榻下来,他身上随意的披件白蟒袍,白发垂腰又如鬼魅,他修长的手随意挥去,一把和了棋盘。
枕上江山,一霎凌乱。
然后他赤的足娴熟的滑进那绒毛鞋子里穿好。那鞋子前面有各有两团绒球儿,水眉用绒线做了肥肥的兔耳朵缝上去,走起路来一颠一颤的可爱极了。她就欺负荣凤卿看不见。
那可爱鞋子,看的饶是波澜不惊的苏胥,也眉头一跳。
他不动声色的打量一下四周,于衣架上看见一块女子用的绣花手帕。
“还待着做什么?”荣凤卿倦意上来。
苏胥想好了千万言辞,竟然一句都说不出来,他呆立了半晌,终于是退了回去。他本以为荣凤卿三年被囚,说不尽的愤怨滔天,他亲自来看他,动之以情,感动他心。谁知道他一副无所谓的恹恹模样,竟然是连生死都懒理。
如今又沉溺着女色,亵玩之物也不堂而皇之挂着,不知羞耻了。
荣凤卿,怕是已经废了…
苏胥眼里流露出浓浓的失望,但是还没有放弃,他静静的看着荣凤卿清瘦侧脸,叹口气,声音温和:
“下官不便久留,先行告退,王爷,多保重千金之躯。猛虎归山,终会有时,王爷静候佳音,多多保重。”
荣凤卿一言不发,一声嗯都没有。
苏胥沉默而去,微微摇头叹气。
这荣王爷只怕是山野村性,难当大器啊。
看来他的筹码,又要少一个了。
他自屋檐下顿足,一阵寒风卷霜而去,吹乱他宽袍大袖,他抬眼望去,来时远山阴云已涌至头顶,墨色狰狞翻涌遮日。
冬雪初晴没几日,又要变天了。
汝南王府
轿子停下,丫鬟拨开轿帘,托着汝南王妃的手下来了,汝南王妃满脸晦气的甩开丫鬟的手,刚走一步脚似刀钻,她轻呻一声,慢吞吞的进了府门。鹰枕戈后她一步,带着水眉,大摇大摆进去了,他素来不讲理惯了,到了花厅就端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