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郢咳嗽一声,怒目看着师爷,荣凤卿还没开口就被人拒绝了,倒是诧异的一笑:“师爷倒是爽朗人,直来直去的,好性子。”
“要不怎么当了这么多年师爷不能升官呢,”徐郢汗都要再来一遍了。
“不过师爷想多了,本王是来借粮的,有借有还,绝不欠债。”
“敢问王爷借多少?”徐郢小心翼翼开口。
“你放心,不会借你们十“你放心,不会借你们十万七千四百五十担粮的,”荣凤卿倚着墙面看鸟儿栖息在枝头,面露微笑:“我就借个零头,七千担罢了。”
徐郢心里一惊,冷汗不自觉的下来了,他看了师爷一眼,师爷眼神也深沉下来,荣凤卿如何得知这个数字的?他们才算完!并没有告诉任何一个人,难道荣凤卿的人一直在监视着他们?
那他们聊天内容,岂不是全被知道了?
“刺史大人?”荣凤卿看他没反应,又喊一遍。
“这…自然是好的,但是我们没有存粮了啊王爷。”
“有粮食给苏胥,没粮食给我?”荣凤卿笑意透着些许薄凉,他一步步逼近徐郢,声音森寒下来:“本王不远千里而来,带兵给你守城,我青州兵马三日大退狼廷一万兵马,我军中死二百七十三,伤四百九十八。缺胳断腿者无数,我为的是哪个?”
“为雍州百姓!王爷恕罪!”徐郢赶紧下跪。
“真当本王是白救人的工具吗?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本王的荣家军是你豢养的狗吗!”
“下官不敢!王爷息怒!”
荣凤卿走到他跪下的地方,压抑着怒气:“苏胥要你十万七千四百五十担粮,你连城奉上,我代替那些伤亡将士的家人要你千担,你推三阻四,徐郢,养狗捕猎你尚且要费粮,我军队出生入死替你保卫全城,在你眼里狗都不如?”
剑出鞘的声音倏然响起,青锋剑泛着寒光直逼徐郢项上人头,荣凤卿是真的动了杀心,徐郢感受到那杀气,吓的三魂去了七魄,赶紧低头求饶:“王爷,王爷,我给就是!全部给您奉上!都给您!”
荣凤卿一言不发,徐郢又连求几下,他还是纹丝不动,显然没有满意。
徐郢不知所措起来,旁边的师爷极为冷静,拉住了徐郢的胳臂,磕头道:“王爷放心,整个雍州感念王爷恩德,王爷所求必全部奉上,救城之恩犹如再造,雍州即是青州附庸,以王爷为尊,拥王爷为王!”
徐郢如梦初醒,王爷是要逼着他站队了。
他赶紧磕头,把师爷的词儿念了许多遍,荣凤卿才收起来了剑。轻轻一笑:“多谢徐大人爱戴。此事不宜惊动他人,唯有你我知道便是,不然也怕给你惹下祸根。苏胥收粮的事情交于我来,你放心,不叫你们多收一颗粮草。”
徐郢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是还是答应了。他表了态,低头离开了书房,脖子上的汗滴落,他被风吹的一阵发寒。他有些迷茫今日的选择是不是正确的,但是他又能怎么样?他虽然位居刺史,却只不过是苏胥和荣凤卿博弈的棋子罢了,他现在强行被拉入荣凤卿的阵营。
不知道前途如何啊。
“大人倒不必忧虑,我觉得跟着镇西王未必不好,您也别想着两头讨好了,第一,山高皇帝远,苏胥离您千里镇西王离您两步路,骗不了他,第二,他也许是比苏胥更好的选择。”师爷慢悠悠的开口。
“可是他是个妖祟啊!”
“妖祟?到也未必。”
徐郢还是不放心,叹着气走了。
水眉睡醒了,到处看不见荣凤卿,洗漱完她懒洋洋的披着衣起来,松垮垮拧个髻子,不施粉黛的出来了,可巧院子里面梅花开来,先报了西北第一春。
她折得一枝红梅,插在头上,喜洋洋的走出门去,恰逢苏裴之路过,披着墨绿裘衣,衣冠潇洒磊落,怀里抱着一团什么毛茸茸的东西。
“苏大人早啊。”水眉打过招呼。
苏裴之诧异的看看日头:“早…”
水眉看清楚他怀里,是一只脏兮兮的小花猫,毛色滑稽的很,是很普通的野猫,耳朵耷拉着浑身泥巴脏水,小爪子上还破了皮,看上去可怜极了。
“这是什么?”
“刚才几个顽童拿石子砸它,实在可怜,我看附近没有母猫寻它,就抱回来了。”苏裴之看着怀里的可怜虫,微微一笑。
“真可爱,”水眉也忍不住去凑近了看它,小猫眼睛红肿真,不知道是不是脏水溅进去惹的生病了。
“是的,”苏裴之有些骄傲的抬起头来,那一瞬间日光照在他身上,所有阴霾都散去了一般。
“我还要去寻王爷,先行告退了。”苏裴之微微施礼,水眉也欠身还礼,两个人分道扬镳而去,苏裴之到了荣凤卿住处,轻扣门环,连扣三声,无人应答。
再扣三声,有侍女开门进来,请了他们进来。
苏裴之在客堂坐定了,静静等待着镇西王。
可是等了有两炷香功夫,却连他影子都没看见,苏裴之有些纳闷起来。
等到他怀里猫都饿的快咬他时候,荣凤卿终于开恩进来了,他穿着随便,和水眉如出一辙,一脸随意的看着苏裴之,甚至端起旁边的饭碗就喝粥起来,把苏裴之晾在一边,丝毫不理他。
苏裴之有些尴尬,看看怀里小猫,把猫儿递给侍从,耐心的等着荣凤卿吃完饭,才开口:“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