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不死的,逍遥游敬你,希望下一世你真的能逍遥一生。”
一切都烧成了灰烬,被风一吹都消失得干干净净,下属们都回去了,唯有傅青松站在原地。
她拿出了腰间别着的竹箫,那是宋祁送给她的,紫竹制成,两端用象牙镶口,竹身纹理细腻,老不死的不懂音律,她敢肯定,当初她选择这个,除了它本身音质外,更重要的是它长得好看,在箫的底端还刻着三个字——醉逍遥。
她闭上眼开始吹奏,手指在上面像跳舞一样来回滑动着,开始时,这箫在呜咽,发出的都是幽鸣,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地上形成了一个孤单的身影,衬着箫声,直感染得周边的鸟雀啼血。她睁开了眼睛,看到眼前的青山绿水,情感出了变化,沉溺于哀伤当中并非是她作风,曲子的格局变得大气,仿佛看到一个江湖侠客在竹林间舞剑,竹叶一片片落下,在那林中分明还有一张石桌,上面卧着几个酒坛,连风也在做伴奏,河流缓缓淌过,水流激石的声音空灵欢乐,调和了箫本身的幽怨。
她吹了很久,一直到喉咙干哑发不出声音才作罢,依旧穿着她那孝服,慢慢走回了她的酒楼。
姑娘走后,掌柜的生活似乎还跟以前一样,只不过惯常穿的红衣换成了白衫,该笑还是会笑,捉弄人的本事也见长,似乎是把姑娘那本事给继承下来了,每日里少了姑娘跟掌柜斗嘴,这酒楼里的欢乐便少了些。姑娘跟他们这些做属下的并不算亲近,不过她将这里当成了家,也从未为难过他们,偶尔还会露出些傻气,比如随便将糖或者糕点塞给他们,她自己可能没有意识到这样很容易被人误会,他们自当不会肖想姑娘,只不过姑娘时常在外行走,如此这般免不得惹下麻烦,怪不得掌柜时常教育她要克制,不要随便惹桃花债,那时掌柜气急,喊了声老不死的,结果掌柜居然越喊越开心,将老不死的喊成了习惯,而他们,也听成了习惯……
掌柜后来出了趟酒楼,那是他们难得见她出远门,直接离开了三个月,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只见到她回来时很是开心,还有,那个姑娘又来了。
傅青松照习惯在后院吹箫,宋妍书未经通报直接闯进了后院,傅青松按住了她放在桌上的剑,让下属退了出去。
“伤我手下炸我地牢的人,为什么是你?为什么不是她亲自来?”
傅青松看着她,并无直接回应,眼神中都是杀意,“我还欠她承诺,你倒自己找上门来了。”
宋妍书心里也有了些猜测,不过她还是自欺欺人道:“她是不是伤还没好,下不了床,所以要你帮她。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
宋妍书走近了道:“她在哪里,我求你带我去见她。”
傅青松这时是坐着,气势却强压着宋妍书,“你且告诉我,你以什么身份跟我说话。”
宋妍书的表情当即绷不住了,宋家的第二掌权人,就这样无助地蹲在地上,“我喜欢她,喜欢了九年。”
“你让我很失望,连我这关你都过不去,更别想让她喜欢你。”
宋妍书颤着声音道:“她死了是吗?”
“你们做的,难道你不清楚。”
听到她如此准确的答复,宋妍书的鼻头当即红了,那个人死了,她心心念念那么久的人死了,即使早做好了凶多吉少的准备,当事情真的来临,她真的承受不住,那样骄傲,那样意气风发的人,真的死在了他们手里。
“什么时候的事?”
“三月前。”
三月……那不是她逃出宋家后不久,是她弄的那些伤,还是离魂台,还是父亲那一剑。
“你……你看到的她,最后是什么样的?”
傅青松情绪变得激动,“你还有脸跟我提这个!嗓子坏了,腿残了,精神也崩溃了,梦里一遍遍跟我喊,“青松,疼——”。”
宋妍书不敢去想象宋祁喊“疼”的声音,眼泪簌簌落下,“我……我给她找郎中了,我尽力给她医好了。”
傅青松拽着宋妍书让她起身,生生断了她的胳膊,“现在也让你尝尝她尝过的滋味。”
“半月时间,你告诉我医好了!我告诉你,那座地牢就要了她半条命,你的手上也沾了她的血!”
宋妍书抹着自己的泪,“我没有能力,上离魂台是长老们决定的,我无力左右。”
“自打你看着她受刑开始,无论你做了何种补救,都没有资格说喜欢她了。”
“你告诉我她葬在哪,我去给她赔罪。”
“无牌无位无陵,骨灰也没有。”
“剉骨扬灰,你!”
“我是她唯一的家人,我有权决定她的身后事,你凭什么置喙。”
傅青松拔出了剑,剑一出鞘,宋妍书就闭上了眼睛。
“知道她为什么不杀你吗?不是对你有情,而是不想欠你,对待陌生人,她每一笔账都会算得很清楚,那天晚上她又迷糊了,我问她,她将谁错认了,她说不认识,不认识,她都能正常地回我话,跟我聊天,却连你的名字都记不得。”
“我知道,可你为什么要说清楚,为什么不让我装傻!”
傅青松持剑从柔软的腘窝进入,刺穿了她的膝盖,剑一拔出,血液就潺潺流了出来,宋妍书跪倒在地,脚下很快出现一滩血泊。
“我不会杀你,不会让她欠你,但看着你我难受,还是现在这样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