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银屏握紧了自己的香囊,又偷偷将眼光扫过幕幛中的香炉,薛达家应该会很大方的对吧,这龙脑香不会秋千会还没结束就燃尽的对吧。
可话说回来,陶子谦反正也不会察觉到,他只有半个身子进了幕幛,一直将另一边露在外面能被人看到的地方,简直不能更守礼了。
他平素都是这样对待陌生女子的吗……那为什么前世待她不同?
为什么这一世又不再待她不同?
祝银屏莫名委屈。
陶子谦斜眼看过去,见她脸上表情精彩纷呈,几个呼吸之间,自己一人就唱完了好几出大戏。
还是那么有趣啊,陶子谦心想。
这会儿她垂着头坐在那里,蔫巴巴的小模样,乌黑螺髻之下,一段嫩白的脖颈,如果摸上去,会像白玉一样温软细腻。
怎么有人能生出那样一身莹洁如玉的肌肤,连新织的白绸都稍逊一筹,陶子谦从前就很想知道。
而如果顺着脖颈向下,微微掀开那件眼熟的衣裳,左肩之下的雪肤上有一颗血红小痣,仔细寻找才能发现,每一次……
不能再想下去了。
他惊醒,长吐了一口气,心中犹有震诧。
衣不如新,人不如旧,不知怎的,头脑里突然冒出这一句。
厚脸皮如陶子谦者,此刻也有些不自在,他轻轻咳了一声。
“咳。”
祝银屏身子随之一抖。
还好他没有真的让她选料子,而是静静望过来,等她开口。
祝银屏强稳住心神,鼓起全部勇气,问他:“能不能问一下……郎君可曾婚配?”
婚配?
陶子谦认真想了想,回答道:“算是娶过妻吧。”
祝银屏眼睛蓦地张大,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他说娶过妻!他……她重活一次,竟然连这件事都改变了!
为什么,为什么,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勇气顿时分崩离析,祝银屏感到自己嘴唇上下移动,说出来的每一个字却那么陌生,好像在听旁人讲话一样。
“……为何说‘算是’?”她问。
陶子谦低下头,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他惆怅道:“大概是我令她厌烦,后来有一些事……现在她回自己家去了。”
她不懂这是怎么了,满腔酸涩之意却压也压不下去。
原以为能从头再来,可现在陶子谦不仅待她只是平常,甚至早都娶了妻……她该怎么办?
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这世间销魂独我!
“那、那……”
祝银屏睫毛乱颤,视线渐渐变得模糊,原本想问的话却说不出口。
她能问什么呢,问别人接下来是要同妻子和好,还是和离?如果和离的话,考不考虑再娶?如果再娶的话……考虑一下她?
不不不,这怎么可以。
而且,最重要的是,婚姻不顺,妻子回娘家,陶子谦此时是不是很伤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