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银屏无语,她娘还是一心向着庆王妃。可是刘氏又没有前世的记忆,既然庆王妃没害到她,也已经不能再兴风作浪,那她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找机会说服刘氏了。
“那庆王呢?你见过庆王吗?”祝银屏问。
“怎么会!都是女人家的事,我见他干什么?”刘氏诧异。
“哦……”
祝银屏缩回被子里,所以母亲见的人主要还是舒凤瑶……她恨透了袁继业,可舒凤瑶是个什么样的人物,祝银屏其实所知甚少。
不过,今天好不容易才跟母亲和好,看母亲的态度也没什么不同寻常,祝银屏决定暂时放下这件事,不再追问到底,惹得大家不愉快。
“屏娘累了,睡吧,娘在这儿守着你。”
刘氏替她掖好被角,揉了揉她的头,轻轻唱起了小时候常唱给她听的摇篮曲。
祝银屏感到倦意滚滚袭来,很安详,很柔软……
可为什么还是如此不安呢?
第43章邀请
祝银屏这一觉睡得很沉,连刘氏什么时候离开都不知道,悠悠转醒时,日头已然高升,白花花的日光隔着窗户纸照射进来,余威不减,刺得人眼睛生疼。
她从床上坐起,一时有些迷惘。失去了想要到达的终点,心里也突然少了支撑,时光流逝好像都变得无意义,一天与一年,一年与一万年,没有分别,醒着还是睡着,都是一样……明白该下床去照常过日子,可心里竟有钻回被子蒙头大睡的冲动,睡着了真好,什么也不用想,只当万事万物都是虚妄。
心虽然还迷茫着,可是耐不住一直支撑着身体的手臂有些发麻,祝银屏龇牙咧嘴地甩了甩手臂,再放下时,却在枕边意外触碰到了一个硬硬的物事——
一只锦盒?大大的“请柬”二字,在锦盒上面十分醒目。
这是什么?
祝银屏揉了揉惺忪睡眼,打开了锦盒,刚一看清那请柬上的字眼,她眼睛瞬间睁大,头上犹如被泼了一盆冷水,当即清醒了过来。
七月初六,品香会?!
前世要到明年初冬才举办的品香会,为何会提前到今年七月?
祝银屏反复看了好几遍,确认这请柬上头的确写的是元德六年七月初六,而共同给品香会做东的人——
庆王世子袁继业和昭月郡王夏瑾。
!!!
“娘!”
祝银屏连袜子都顾不上穿,随手抓过件衣裳披在肩上,趿拉着软鞋,慌慌张张冲进了刘氏的卧房。
刘氏正坐在打开的妆奁前,兰心在她身旁轻轻摇着扇子,祝银屏猛地推门进来,两人都给吓了一跳。
刘氏捂着心口,埋怨道:“哎呦,大早上一惊一乍的,做什么呀?”
又见祝银屏衣衫不整,更是眉头轻蹙,数落道:“你瞧瞧你,这么大个姑娘了,披头散发就出门,成什么样子?叫外头的人知道了,还能嫁的出去吗?”
祝银屏疑虑重重,刘氏的念叨全没听进去,她把请柬递到刘氏面前,声音带着颤抖,问道:“这请柬是怎么回事?”
刘氏只斜扫了一眼,轻轻说:“不就是请柬,火急火燎的,我还当怎么了呢!坐下,坐下,慢慢说。”
兰心移过来一只绣墩,祝银屏只得坐下,一颗心仍是七上八下。
“过些时日惠风园有个集会,这几天刚开始送请帖,之前我去拜见世子妃,顺便把你的这份拿回来了。后来……”
刘氏顿了顿,想是不愿提起之前的不快,只是说:“从前还能带你去庆王府走动走动,偶尔见见外人,现在……不管怎样,你的婚事越快定下越好,我看今年也没什么别的机会了,这次品香会,你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碰上一段好姻缘。再不成,那就只能请人说媒,到时候可就是盲婚哑嫁了。”
说到这儿,刘氏低头笑了笑,用充满怀念的语气说:“盲婚哑嫁倒也未必不好,想当初,我和你爹不也是那样。说起来好笑,我那时大老远嫁到金陵来,讲的还是一口家乡土话,你爹的本地口音,我也听得似懂非懂,洞房里两个人鸡同鸭讲了好半天……都听不懂,也不知道有什么好说的,还一直说个不停……”
这段故事,祝银屏没少听刘氏回忆,可每次重新讲起来,母女俩还是能笑上半天。
这次,刘氏笑完之后,抬头看向镜中自己的面庞,神色清楚,叹息道:“那时候,我比你现在还小几岁,看着相公年轻和善,心里高兴坏了。谁知道嫁了他,总共也没过上几天好日子,先是跟他在穷乡僻壤待了许多年,难得调动回金陵,没两年,他却撇下我走了……这一晃都十年了,我连你爹的脸都不大能回想起来了,唉,我也老了……”
祝银屏见状忙说:“没有的事!娘还是和从前一样好看,不知道的都以为咱们是姐妹呢。”
这话倒不完全是为了安慰她娘,刘氏嫁的早,年岁本就不大,她丽质天生又保养得宜,如今脸上都不见什么皱纹,更有一双柔媚多情的眼睛,任谁看久了都很难不被吸进去。祝银屏自负美貌,却也经常暗自感慨,要论风情万种,现在的她恐怕也比不上已经半老的母亲。
刘氏被她的话逗笑了,从妆奁里取出一件嵌红宝石的黄金花钿来,双手捧到女儿面前,说:“这副头面,一共八件簪钗,是我嫁过来时,你爹找人打的……现在时候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