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的几天,陈娇吃过早膳就去了唐中殿与匠人们一起研讨,到了傍晚才回。白天的忙碌,让陈娇虽然身体疲倦,内心却是很充实,快乐。睡得也比以前早,比以前沉。以至于刘彻夜里回来都不知道。她睡醒,刘彻已匆匆去了未央宫。
若不是床榻上的痕迹,一些刘彻换下的衣服。陈娇都不知道原来刘彻有每晚回这里。建章宫虽距离未央宫不算很远。但再怎么说,也是在长安城郊的。来回还是要花费些时间的。听闻朝堂最近忙碌异常,刘彻这般奔波,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这日,吃过早膳,陈娇照例准备去唐中殿。安生一脸匆忙地过来,“娘娘,宫中传来消息,田氏被贬为庶人,没入永巷了。”
自张汤来后,陈娇便觉耳目不灵通也是一件不爽的事,容易被人蒙蔽忽悠。便让安生多注意各方消息。刘彻在知道了陈娇的意图后,便让建章宫的人,都对皇后问话,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甚至还时常派杨得意前来,告知她长安的各种消息,后宫的甚至还有朝堂的。
有几次,陈娇试探着问杨得意,刘彻的行踪。身为皇后,陈娇是知道后宫有一个规则,不许打探天子行踪。她这般踩底线,却没想,杨得意竟一点犹豫都没有,直接把他家陛下的行踪报出来了。还加带一句,他家陛下,除了批折子,见朝臣,就没再召过后妃。
陈娇摇了摇头,甩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停住脚步,转头问道,“田欢被贬了?太后呢?她罢休?”田欢是田蚡的女儿,是田家在宫中的延续。如此被刘彻给废了,田蚡甘心?王太后会罢休?
“听说太后与陛下闹了几日,还扬言要绝食。最后陛下还是把田氏废了。娘娘,陛下这是在为您出气呢。”安生开心地道。
“安生你太天真了。”陈娇摇头,想来是窦氏倒了,而陈家又隐退了。外戚就唯田家,王家独大。听说,田蚡盯着丞相之位很久了。记得梦中,田蚡也是做了丞相的。
想必,刘彻是开始猜忌田,王两家了。记得史书上有分析过:汉武一朝,将外戚的分化,重用,浇灭,用得如火纯青。如今的田王,已是另一个窦家,刘彻不可能让田欢再留在后宫。
一个高位宠妃,一个丞相,再加一个太后。不又是活脱脱一个窦家么?一心想集权,想摆脱外戚的刘彻,怎么可能忍得了?
果然,田欢被贬后,没两日,田蚡就被封为丞相。朝堂后宫再也没人为田欢说话,似乎已将这个曾经风光不可一世的田傛华,忘却得干净了。
陈娇还没感叹完,就见到馆陶一脸惊慌失措奔进来,“娇娇,娇娇,不好了。”
“阿母,出了何事?这般慌乱。”陈娇起身迎上去。
馆陶一把抓住陈娇的手臂,因为太过用力,抓得陈娇有些痛,“刚刚……有人在朝上奏言:废后!”
第83章香囊案一只香囊引发的误会
与馆陶的激动相比,陈娇冷静多了。
悬着的靴子终于落地了。
自嫁给刘彻开始,陈娇就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天。在她的心里,这是必然会发生的,只是早晚而已。是以,不管刘彻如何示好,她都只像个旁观者,看着,却不入心。
史书上的文字,梦里阿娇的悲剧,早已在她心里刻下了一道不可填补的沟壑。
馆陶想到这些时日,田蚡那小人的得意嘴脸,心中又恼又怒。窦家倒下了,仅剩一个窦婴在苟延残喘。这是刘彻的意思,她不好多干预。她顾忌刘彻,但不代表她可以容忍田蚡。这些时日,田蚡对她多方试探,特别是做了丞相后,行事更是毫无顾忌。她是大长公主,她皇家的尊严岂能容一个小人骑在头上?
越想馆陶越觉得不甘心,“不行!孤绝不能让那帮人阴谋得逞。”转而对陈娇催促,“娇娇,你快去!”
“去哪?”陈娇一脸迷茫。
“还能去哪,当然是回未央宫啊。”陈娇离开椒房殿,来这遥远的建章宫。馆陶本就不满,是看天子一直来回奔波,每晚都有回建章宫歇息,这才没有发作。
但现在不同了,有人在朝堂秦请废后。已不再单是后宫的事,而是涉及朝政了。这么些年看下来,馆陶也看明白了,刘彻是个明君,想做出一番大事。
馆陶不傻,相反还很聪明。她很清楚,在天子心里,朝政始终是大过儿女情长的。更何况还有王太后,窦太后对景帝的影响力如何,馆陶是亲眼目睹的。大汉又是以孝治国。
馆陶越想越忧心,再看陈娇,都这个时候了,还不急不燥。馆陶是个急脾气,站起来,拉了陈娇就要往外走,“快点去求陛下,撒个娇说点软话。陛下心软了,就会没事了。”生怕去得晚了,那边就传来废后的消息。
陈娇被馆陶拉着走了两步,反应过来后,皱眉拂开馆陶的手,冷声拒绝,“我不去。”
馆陶惊怒,“阿娇!现在不是你任性的时候!”伸手又要去拉,被陈娇躲开了。
陈娇不语,她清楚这个时候,不管她说什么,馆陶都是听不进去了。她们母女已经吵得够多了,她不想再争吵了。
馆陶想要发作,终是压抑住了。她知陈娇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便苦口婆心劝道,“阿娇,你能不能懂事点?现在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了,这关乎到陈家,窦家,还有朝堂。阿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