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当时正值窜个子的时候,总是饿,胃口大,面不改色地吃了整整一海碗。
宁桃经常震惊地看着他,好奇他这纤细清瘦的身板儿,怎么吃得了这么多饭的。
其实那时候,宁桃也正在发育期,只是当着常清静的面不好意思多吃,每次总拘谨地搁下筷子,擦了把嘴,依依不舍地看着面前一桌子菜,还强撑着说:“我吃饱啦。”
灶膛里的火光在他眼中跳跃,吕小鸿清楚地看到常清静那一向冷淡的眼里好像也沾染了点儿淡淡的暖色。
往灶膛里又塞了一把松毛,常清静突然想去看看宁桃。
就是站在门外静静地看她一眼。
“看好火。”
留下这么一句嘱咐,他走出了厨房,一直走到了那座松馆前。
剑冢很安静,通往松馆的是一条松风道。
平常,鲜少有蜀山弟子跑到这儿来,这蜀山本来就冷了,松风道剑气逼人更冷。
走在松风道上的时候,大雪几乎迷花了常清静的眼,路上只能听到一脚踩在雪面上的轻微咯吱声,初次之外,只剩下涛涛的松声伴随着风雪呼啸。
常清静凝神屏息,一直走到了松馆前,袖口几乎都结了冰。
抬手擦了擦发丝上的冰花,在门前的时候,他反倒迟疑了。
他不敢进去。
嘴唇被风雪吹得有点儿泛白,常清静就这样沉默地站在门前站了半天。
他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宁桃。
事到如今,他才发现,他对桃桃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
常清静沉默不言,慢慢地又折返回了厨房。
从前,他太在乎苏甜甜,直到现在,才意识到他究竟都错过了什么,风雪吹在肌肤上,这个认知就像有无数根钢针刺入了血脉。
在他带回了宁桃后不久,张浩清问他:“你也不小了,行事有自己的主见,但为师再问你一句,你当真要把这小姑娘留在蜀山?”
常清静顿了半秒:“是。”
张浩清又问:“以何种身份?”
常清静这回顿了足足有半晌,缓缓开口,嗓音微哑:“……故友。她与谢溅雪待在一起,谢溅雪是谢迢之的人,我不放心。”
他不知道这样算什么。
究竟是真的保护,还是处于一己私心,他只是不想放手。
这怔愣出声的功夫,吕小鸿突然腾地站起身,忙不迭地叫喊道:“仙仙仙君!!锅!!”
小道童本来也不擅长这厨下的事儿,这一声猛然拉回了常清静的思绪,常清静立刻快步冲到了锅前,丢了个水系法诀,迅速扑灭了灶膛里的火,揭开锅盖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