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沅知轻笑了一声,进奏官本就是转抄朝报,同消息打交道,耳目自是比常人要灵敏些,再者,进奏官的活无趣重复,若无八卦传闻打发时间,怕是得闷出病来,她平日可都靠着这些写话本子的呢。
“也不尽然。进奏官往往只知事情的一星半点,不知全貌的。”
这话倒是不假,否则陈沅知也不会不知卢广仲是谁了。
“可若云来酒楼走水之事当真与薛千有关,圣上岂不是很难做抉择。”
薛太傅位高权重,党羽众多。他若有心护着薛千,便是再烧一座云来酒楼,旁人也不能拿他如何。
李缜点了点头,并未否认她的说法。可眼下,这说法是站不住脚的。
陈沅知见他久久不说话,便壮着胆子瞧了他一眼。只见他眼底冰凉,幽深地可怕。
上回见着这眼神还是在酒楼前发现火折子的时候,陈沅知渐渐发觉,但凡同云来酒楼扯上关系,李缜的眼里便会多上几分阴鸷狠戾。
她虽不解,却碍于李缜疏冷的性子一直未曾过问。二人相识不过短短两月,他肯同她说些案子的事,就已是出人意料了,旁的私事,他不提,陈沅知也不会多嘴去问。
“圣上确实难抉择。奈何近段日子,薛太傅自身都顾不过来了。”一直等到李缜说话,她的茶水也见底了。伺候她的银荔眼尖,十分贴心地替她斟了一杯。二人从书房起就说了好些话,眼下她已喝了近两盏茶,可李缜分明有伤在身,说话时非但没喝一口,就连大气都不曾喘。
“李大人你的伤?”
陈沅知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对整个案件的原委也有了连贯的认知。此事就算这么揭了过去,再往下聊,无非就是一些病情的事了。
对上她疑惑的眼神后,李缜假意咳了几声,又端起茶水想要润润口。
还未等陈沅知起身阻拦,一盏茶就见底了。
“大人,这茶都凉透了。”她说话带着些无奈与娇嗔。
这些话声声入耳,宛如发丝拂面,细细痒痒的,听得人心里一颤。
李缜手里的杯盏一滑,哐当一声掉落在桌案上。索性杯底离桌案近,这才没有砸碎。
他自知有些失态,只能轻咳几声来遮掩自己的无措。
“大人无事吧。是不是被凉水呛着了。”陈沅知起身,摆正桌案上的杯盏后,亲自替他斟了盏热
茶:“以后别喝凉的。对身子不好。”
听了这话,银荔倒是率先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