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分两条路回来的。”贺昀修回道。
祁真半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因为换了睡衣的缘故,料子有些软,被起身的幅度带着露出一截线条优美的脖颈和精致的锁骨,可顾唯根本无心欣赏,隐约间好像看到了一些伤痕,但还有些不确定。
于是借着递枕头的举动,凑近了身子探情况,这下才确定了自己的猜想,心里咯噔一声。
那痕迹绝对不是吻痕,就是挨揍的淤青。
顾唯深吸了一口气,随手扯过一条被子就把祁真脖子以下的部位遮了个严严实实,然后躺到被子里就一把掀了祁真的睡衣,目光灼灼大胆放肆,整串动作极其连贯熟练且一气呵成。
无缘无故被扒了衣服的祁真:……
看着媳妇被自家弟弟扒了衣服的顾衡:……
看着自家弟弟被媳妇扒了衣服的贺昀修:……
直到顾唯掀开被子大喊了一句“谁打你了?”三人才反应过来顾唯那一连串动作的目的。
“没有,拍戏需要。”祁真无奈地笑了一下,轻声道:“都是敬业的勋章。”
顾唯显然很不满意这个回答,直起身子坐在床头不说话就盯着祁真看,大有你不说我就坐着不走的意味。
贺昀修见顾唯露出这表情,觉得事情也不大对,皱了皱眉,《局外人》是林导镇场,祁真又是绝对意义上的男一号,就算有什么人想使绊子,林导那边不可能这么安静,“真是拍戏受的伤?”
祁真听着贺昀修的语气就知道他又在东想西想了,于是挑了挑眉指了指身旁的顾衡,“他打的。”
这不怪祁真,下午祁真吃了药准备睡觉的时候,因为流了冷汗,所以顾衡要给他擦身子换身干净的睡衣,看着祁真身上的淤痕,就说起医生来检查身体的事,以及遭受的一通骂。
那是顾家的私人医生,也算是看着顾衡长大的,顾唯见到了经常还要亲亲热热喊声伯伯,本来祁真也只是小病没什么大碍,打了针调理几天就会好,正欲离开,却不经意间看到了祁真身上的伤痕。
这下好了,看向顾衡的眼神变得复杂不说,原本干脆利落的动作也变得拖泥带水,收拾一个药箱收拾了半天还没弄好,顾衡又一心扑在祁真身上,没发现他的异样,直到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轻咳。
“阿衡,如果这是被人打得,那就尽快报警,如果是……”医生的手顿了顿,他活到这个年纪,看了大半辈子的病,为医者为人父,还是觉得身上这雪白的行头最好看,感冒发烧的确不算大事,但那一身伤却叫人忽视不了。
看着床上皱着眉头睡得不是很安稳的祁真,长叹了一口气,接着开口道:“我不知道这孩子和你有什么矛盾,但作为一个成年人就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就去找法子解决,付诸暴力就是不对的,你要是真不喜欢,就早点放过他,都是爹生娘养的,谁不心疼。”
顾衡这才反应过来,转过身来笑着摇了摇头,低声道:“叔,这是我爱人。”在医生诧异的眼神中自顾自说着:“是名演员,拍戏添的伤,我会注意不碰到伤口的。”
医生先是怔了怔,随即点了点头,轻声说了一句“那就好。”
“等结婚的时候,请您喝杯酒。”顾衡说完就转过身去,替祁真按摩有些僵硬的指节。
顾衡把这件事告诉祁真的时候,祁真先是没忍住笑出了声,后来想想,顾衡大抵也跟自己想的一样,所以才会说出“等结婚的时候,请您喝杯酒。”
是医者也是长辈,所以才不管床上躺着的是谁,站在面前的是谁,所以才会说出那番话。
顾唯和贺昀修自然不信祁真的话,但心头的担心却随着祁真这一打岔冲淡了很多。
四个人又聊了一会儿,顾衡就把顾唯连带贺昀修一齐轰出了门,一句晚安都懒得说,顾唯扒着门沿喊道:“一个小时还差十八分钟,哥你有没有时间概念。”
“那剩下十八分钟是我的。”顾衡啪的一声关了大灯关了门,借着床头微弱的光上了床。
顾唯气冲冲回了房间,本来想靠着洗澡清醒一下,结果洗到一半的时候,贺昀修熟门熟路摸了进来,说着什么“顾衡给小真讲睡前故事,那我也要给小唯讲小鸭子的故事”这种天打雷劈的屁话,强行讲故事!
于是预计洗澡时间翻了个倍不说,还云里雾里乱成一团,顾唯吸了吸鼻子,长睫上挂着泪,瓮声瓮气道:“真真被打得好惨,肯定是钱没到位,所以有人在剧组欺负他了。”
贺昀修倾身向前捏了捏顾唯的鼻子:“别乱说话,林导的人品信得过,对小真他宝贝着呢。”
“你以前拍戏也会受这么多伤吗?”顾唯用手肘支在床上半撑着身子,一半陷在被子和枕头的柔软里,形成一个很好看的弧度,歪着头看起来十分无害,贺昀修的心登时就酥了七分,“没有,身强体健的很。”
在顾唯的认知里,贺昀修没受过什么伤,因为他是个彻彻底底的机会主义者,将“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这一准则实践到底,偶尔割破点皮都要特地拍照发给自己,就是那种“你快看我把手划破了,赶紧看看你再不看它就好了”的那种。
可顾唯不知道,贺昀修一句轻飘飘的“没有”意味着什么,没受过伤?怎么可能。
刚出道的时候,纵然有再多的光环,那都是带着问号的,而一个问号要变成感叹号有多难贺昀修知道,顺风顺水不假,但顺风顺水不代表轻而易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