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粱和王建仁都没有回答,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王海有些尴尬的挠了下脸颊:“抱歉,我就是好奇而已,反正、反正是与不是也没什么差别,人都走了。”
“你听闻过徐浩然与人结怨的传闻吗?”
“徐浩然吗?”
“对,无论是同事还是顾客,或者是火锅城之外的人。”
“同事的话应该没有,不然的话我肯定会知道。至于顾客吗。。。应该也不会,否则他肯定早就被辞退了,不可能去外地出差。至于火锅城之外的人,我就不太了解了,我和他的交流只局限在工作时间、工作场合。”
“提到出差,你对这件事情了解的多吗?”
“不了解啊。”王海一脸困惑的说,“一开始我根本都不知道他是出差了。就是突然间徐浩然就不来上班了,换了另一个新来的员工接替他的岗位,我当时还以为他可能是因为犯了点小差错,直接就被开除了。
“这在那间火锅城里几乎每天都会发生,他们天天都会招进来新人,毕竟他们实习期的工资就比其他饭店的平均工资还要高点。
“后来是等到差不多一个半月后吧,徐浩然突然来火锅城又上了几天班,我那时才从他口中得知他是去外地出差了。至于他干了些什么,去了哪个城市,他都没说。”
“什么都没透露吗?”黄粱问。
“对,就是支支吾吾的,看他一副不想说的样子,我也就没再去打听,毕竟我和他关系又不算紧密,连朋友都算不上。那之后又过了没几天,徐浩然就又不来上班了,我还以为他又是被派到外地出差去了。
“不过直到我离开那间火锅城,他都没再出现过,我琢磨八成可能是真被开除了吧,因为他再次回来后虽然只上了几天班,但那几天他犯了不少错误,给客人上错菜呀、上班期间躲进厕所不出来啊,诸如此类的事情。我看他的状态就不太对。”
“什么样的状态,能形容一下吗?”
“就是觉得他这人整个人颓了。”
“比之前还要颓废?”
“对,徐浩然虽然为人处事很是幼稚,不过毕竟是个个子很高的帅小伙,要是能管住自己嘴,不说那些幼稚言论的话,还挺容易获得他人好感的。他是能装成个高冷帅哥的,但是他出差结束回到火锅城后,整个人就变得特别萎靡不振。
“就像是被掏空了一样,脸上胡子也不刮了,头发也乱糟糟的。不夸张的说,看上去就像是老了十岁。我当时还琢磨,这趟出差可能是真的挺忙的,把这小子半条命都给搭进去了。”
王建仁把这些信息通通记录到手中的笔记本上,用力点上一个句号后,他抬头问道:“你们之前工作的那间火锅城,有派服务员去外地出差的先例吗?”
“这个。。。我倒是从没听闻过,反正我待的那个组就只有徐浩然出差过,其他的组是不是也有类似情况,我就不得而知了,因为公司是不允许不同分区的不同组员在工作期间互相接触的。
“至于下班后,那就更碰不上头了,一个个累的站都站不住,哪还有心情去管其他组的事情。别看那间火锅城规模特别大,其实我们这些员工是被分成在一个个不同的区域内,就像是被关在透明的笼子里。
“我们是不被允许随意去到其他区域和其他同事沟通接触。我也是忍受不了这种过于严苛的工作环境,才决定辞职的。总觉得不是去上班的,而是去坐牢的,虽然坐牢开的工资还不少,但真是让人太压抑了。”
王海的一番自嘲、抱怨,听在黄粱耳中却引发了一些思考。如果这个男人说的符合实际情况的话,那这间火锅城的确有那么点古怪。为什么要防止员工们之间接触呢?虽说这可能会导致员工上班摸鱼,但连聊上几句闲话都被禁止,这未免有些太不近人情了。
而且为什么要派一名最基层的服务员去外地出差,而且是长达一个半月之久。难不成是让徐浩然去外地新开的分店进行员工培训吗?一个被同事用幼稚来形容的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真的有这种能力吗?
黄粱对这间火锅城和徐浩然被派去外地所执行的工作内容升起强烈的好奇,不过由于这场对话还在进行当中,他只能暂时把这些疑问按下,继续和王海对话。
“那你见过徐朗吗?”王建仁问。
“徐朗?徐朗是谁?”
“是徐浩然的爷爷。”
“是他爷爷吗?嗯,我没见过人,我都没听他说起过。”
“徐浩然在工作中没有提及过自己的家人吗?”
“没有,他几乎什么都不说。一方面我们的工作太忙了,没时间闲聊,一方面他不是那种会把家人放在嘴上的性格。他平时炫耀的大多都是得了多少小费、又收了多少礼物。”
黄粱分明从王海的语气中听到了几分羡慕嫉妒。的确,王海或许是一名勤劳肯干的服务员,但他那不出众的外表肯定是不会赢得用餐小姐姐们的青睐。也难怪他会对徐浩然有些微词。
“行吧。”王建仁看了看事先列出的问题,几乎全都问完了,只剩下最后一个。“有人向你打听过徐浩然的情况吗?”
“没有,从来都没有过,刚接到您打来的电话时,我还以为是恶作剧呢,没想到竟然是徐浩然死了!只能说想一想的话,其实还能接受。你们没见过徐浩然本人,只要和他接触过的话,就能在他身上发现一种怎么说呢,像是碎玻璃一样的感觉。”
“破碎。”黄粱说。
“对对,就是一种脆弱感吧。总觉得他像是随时都会彻底碎掉,没想到他竟然真的碎了,年纪轻轻就碎了。我也得想一想了,是继续在这座城市中打工,还是换个人生方向,回老家算了。我之前还挺羡慕徐浩然的,也不用怎么努力工作就能不劳而获,但看到他的下场后,我还是觉得人应该踏踏实实的,该拿的拿、不该拿的不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