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栋别墅他她太过熟悉了。无数个日夜,他她都是在这栋房子里度过。他她从没有设想过,只是因为一个人的死,他她竟然会惧怕这一栋熟悉的宛如空气般的房子。
太可笑了,我根本不怕!我能毁掉那个该死的老头子,一样可以毁掉这栋该死的房子!
用力做了几个深呼吸,他她才哆哆嗦嗦的抬起腿,踏上木质楼梯。脚底踩在楼梯上,发出轻微的咯吱声。每一下都让他她胆战心惊,那细微的声响在他她自己听来却宛如震耳欲聋的战鼓,让他她的心跳不由自主的加速。
完全是咬着后槽牙,他她强迫自己走完通到三楼的楼梯。站在更加阴冷的走廊上,他她很是茫然失措,不知自己该从哪一扇门进到白航的卧室,是从起居室还是从书房呢?
想了想,他她还是选择了左手边的起居室。那扇门微微敞开着,像是在邀请他她进入。他她迈步向那扇门走去。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说情况的确如此,那股刺鼻的臭味越发明显。这就是死亡的味道吗?他她不禁胡思乱想,人死后就会变成一团臭肉吗?可白航死了还不到一天啊。不是说已经被放进冰柜里了吗?为什么味道还是这么大?人活着和死了就有这么大的区别吗?灵魂难不成就是除臭剂不成?
混合着尸臭和排泄物的臭味一股脑的钻进鼻腔里,刺激的他她只想打喷嚏、呕吐。强忍住不适,他她伸手推开起居室的门,走进阴影重重的房间里。
起居室的窗户没有挡上窗帘,暗淡的月光穿透玻璃照射在屋内。窗外不时闪过的闪电会一瞬间照亮这间昏暗的饭房间,把屋内的一切呈现在他她的眼前。
家具的位置和记忆中的毫无差别,就是那间略有些拥挤但十分舒适的起居室。可内在的某样东西已经发生了不可逆转的改变。他她不清楚究竟是什么,但却无比确信改变的发生。
难不成随着白航的死,这间起居室也死了?用力摇摇头,他她把这些胡思乱想全都赶走,屏住呼吸、迈步穿过起居室,向那扇通向卧室的玻璃门走去。
刚走到一半,他她猛然收住脚步。虽然卧室内一片漆黑,但透过那扇玻璃门,他她能够瞥见卧室内的一小块天地。
白航昨晚就寝时使用的那床被子仍放在原地、处在卧室的正中,但和今天白天所见的景象不同的是,那床床铺多了个东西。。。还有一个人。
没错!房间内果然有人!
那个身着白色长裙的女人背对着起居室的方向,这女人的右手旁放着一个半人多高、一米多宽的柜子。
这个小柜子有着四个方便移动的轮子。那个女人就静静的站在柜子旁,她的身躯和柜子几乎把那床被褥挡住了。他她只能看到那床被褥的边边角角。
究竟、究竟是什么情况?眼前这一幕彻底击碎了他她心中仅存的理智。万念俱灰之下,一股愤怒油然而生。那个柜子!?
他她不清楚站在屋内身着长裙的人究竟是谁,也根本无暇去揣测这人的身份和意图。他她现在只想走过最后几米、推开那扇透明的玻璃门,一头冲进那间卧室内,把那个背对着自己装神弄鬼的女人生生撕碎!
可身体却完全不听使唤。
他她低下头,才发现原来自己正在颤抖,两条腿剧烈摇晃着,就像是无法支撑住身体,随时可能跪倒在地。身体完全不听使唤,已经脱离了他她的掌控。
将目光收回,他她直勾勾的盯着卧室内诡异的景象。那个背对着自己的白衣女人一动不动的站着,就宛如是一尊雕像。他她有些恍惚,不确定那究竟是不是活人,甚至不确定那白衣女人的脚尖有没有接触地面,她就仿佛是漂浮在卧室内的地板上。甚至连女人右手旁的可移动的柜子,都像是悬浮在半空之中。。。。。。
用力摇了摇头,他她强迫自己从幻想中脱离,将注意力集中在现实世界中。可几乎就在下一秒,那女人就有了动作,这让他她万分惊慌、险些发出尖叫。幸好两只手及时捂住了嘴,没让声音从口腔里传出,否则整栋别墅的人都会被他她直接叫醒吧。
他她想要逃跑,却连一根手指都无法控制,只能大睁着眼睛,盯着那个身穿白衣的女人动作缓慢、生硬的将白色的柜子挪动,那女人将柜子的最下一层的抽屉取出,放在被褥旁的地板上,然后两只手撑住柜子的两侧,轻轻挪动柜子。
那几个黑色小轮子在地板上转动时发出了滋滋滋的摩擦声。在他她的注视下,白衣女人将白色柜子挪动到了床铺的前方,然后轻轻推动,让柜子彻底笼罩那个躺在被褥中的人的头部。
看到这一幕,他她终于无法再继续看下去,眼皮终于听使唤的紧紧闭上,混合着痛苦与悔恨的泪水从眼角滑落。
有人都知道了。。。他她绝望的想,全知道了。。。该死。
他她本想就这样一直沉浸在黑暗的拥抱中,不再去理会现实世界发生的任何事情。但好奇心却迫使他她再次睁眼,他她再次看到了那个白衣女人,看到了她围着白色柜子忙碌的身影。
只见那位身着白裙的女人蹲在柜子旁,手中拿着一团黑色的像是纤维物的物品,这东西大概一手掌宽、两三米长,白衣女人专心致志的把那东西缠在柜子的底部。
看到这里,他她终于再也无法忍受,恐惧被愤怒彻底淹没,他她走过最后几步,一把推开了通向卧室的玻璃门、闯进卧室内。毫不犹豫的,他她冲到了那白衣女人的身后,冲她拳打脚踢。
“住手!别再这样弄了!”他她一边打一边哭喊着。可他她还没打几下,就被人狠狠推了一把,那个白衣女人转过身面向他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