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他就是被至亲丢在这里的,哪里还有什么家,从生出来,他就是低贱的附属品。
彼时,十六岁的少年衣衫褴褛,狼狈不堪,沉默着躲开了。
那时候想的,是怕弄脏了这么好的小姑娘。
后来她追上来,跑得脸儿通红,“今日老学究说,&039;光明炽盛昂头冠三山,俯瞰旭日晟&039;1,这个&039;晟&039;就是极好的,光明,强盛,念一遍嘴角都是翘起来的,你念一遍试试?”
“别不说话了,这么冷的天,你一个人要走去哪里?”
……
几年过去,那些早已成了弥足珍贵的宝贝,藏在心里,永永远远。
稽晟沉默着,胸口堵着的躁怒,变成了闷气。
桑汀抹干眼泪,只瞧见男人低垂的眉眼,她有些怕,试着小声开口:“你——”
“亲我。”稽晟忽而抬头道。
桑汀一愣,见他眼神逐渐冰冷下去,下意识便凑近身,唇瓣微微哆嗦着,贴上去,冰凉的触感一如他的眼神。
想逃,后脑勺却被大掌按住。
痴缠萦绕在灼灼气息上,宽敞的车架变得狭窄,像是连这方旖旎都容不下了。
车里的动静不小,其阿婆怎么会不明白这是怎的了,只得冒死叫车夫驱车,快马加鞭赶回坤宁宫。
到了宫门前,小姑娘的唇已经肿得不像样。
其阿婆扶桑汀下来,见她眼眶通红,心疼不已,趁这空隙,桑汀紧紧抓住她衣袖:“阿婆,你快去熬安神汤来,还有,还有准备我往时沐浴的药汤,拜托你了。”
身后,稽晟剑眉蹙紧,一把将人拉入怀里,“在说什么?”
桑汀抬头便看到他面上的阴狠,清澈眸子顷刻间浮上水雾,她不断摇头,“没,没有。”
稽晟瞪了其阿婆一眼,直接将人打横抱起,回了殿内。
一步一步,都是沉甸甸地踩在桑汀心上。
所幸其阿婆动作麻利,因下午那时便熬了沐浴药汤,准备等着娘娘醒了再沐浴,谁知忽然出了那档子事,东启帝过来,二话不说便带娘娘去了天坛,眼下沐浴的药汤是有的。
宫人战战兢兢安排好东西,又慌忙退了出去。
诺大的寝殿,只有一层浅浅的药香,和脸色铁青的东启帝。
桑汀站在他对面,心跳到了嗓子眼,有那么一瞬,她想跑出去,关上门,叫这个男人自己发疯,哪怕砸了坤宁宫,哪怕烧了这皇宫……
可是她挪不动脚,她眼前会浮现他眉眼低垂的落寞。
稽晟看过去,紧蹙的眉头便一直没松展开过,他不耐烦地道:“还不过来?”
桑汀提着一颗心,不敢动,只试探问:“皇上,先沐浴吧?”
“沐什么浴?”
东启帝冲天的火气尚未消退,岂是那一个浅尝辄止的亲吻就能好的,他现在只想“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