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啸之爱到发狂呢。
五岁时他将友谊与爱交给最好的朋友,十五岁时将男女之爱交给初恋情人,将自己所有能给的好东西都给了她。
——自此江河路遥,人世缥缈。
阳光明淡,大海恢复蔚蓝。
陈啸之扶着墙笑个没完,觉得沈昼叶实在是太记仇了,然后他转过身,去翻找那片瓦砾。
整个卧室都塌了方,陈啸之看见自己与她视频时看见的、她床头的那幅画。那幅画被梁柱砸成两半,支棱在废墟间。
“……”
陈啸之眼眶赤红,几乎是冲进瓦砾,在徒手朝外刨。
水泥和砖石一块块滚下去。
那男人的背影如石岳,手上却全是血,一边挖一边发疯地咳,泪水一颗颗滴上潮湿的水泥块,阳光晒在他破了皮的、灰白的关节上。陈啸之咳嗽了两声。
下一秒,他碰到了一个不太一样的东西。
——触感冰凉滑硬,薄薄的,陈啸之将它从数吨的砖石下拽了出来。
那瞬间,阳光冰冷地,反射在沈昼叶的ipad上。
……她的平板电脑屏幕碎得彻底,布满蛛网。
而陈啸之将它拽出来这个动作,终于现出了ipad下的床单——雪白的床单上,全是洇开的、开了花一般的血。
“……”
那男人怔怔地看着那如攀缘的凌霄花般的血迹。
阳光和海风吹过。
陈啸之终于跪在异国他乡的瓦砾上,弓起腰,粗粝地咳了一声。
下一秒他近乎崩溃地呛咳起来,在那里蜷缩成一团。
——像是彻底崩塌的山脉。
陈啸之只知道自己在流泪,知道风声吹拂着自己的耳畔——就像他十五岁那年和沈昼叶重逢时那般。
那年的风里,长成一个姑娘的、花朵一般的阿十,踮起脚亲吻他。
陈啸之:“啊、啊啊——”
他眼泪不住地往外滚,他睁着眼大哭。
他看见在水里泡着的血迹。如果有人看到陈啸之,其实会发现,他看上去已经是个死去的人了。
陈啸之去撬那些沉重的,压着床褥的水泥和砖,发了疯地朝外刨。
陈啸之一边搬,一边撕心裂肺地哭泣——像是失去了一切的困兽。
他的血滴在床单上。
旁边却还放着陈啸之上飞机前给姑娘家买的,他一路背来,自己都几乎不曾碰过的满满当当一袋食品和药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