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房间只有这处亮着灯,电视屏幕地闪光将少女面无表情的明眼脸蛋映得苍白,吊灯斜照在她身上,在她身后拖出长长的一条影子。
不知过了多久,少女眼前那一碗东西终于见底,她扔了碗筷,便就着席地而坐的姿势屈起两只白皙修长的腿,用双臂环住,下巴轻轻搭在并拢的膝盖上。电视屏幕里的人物和场景不断更迭,热闹非凡,台上的演员和台下的观众不时发出欢喜的大笑;电视机前的少女却长久地维持着这个姿势,眼珠子转着,偶尔会伸出一只手轻轻抚摸身侧乖巧趴着的猫咪。
电视屏幕里主持人欢聚一堂开始倒数的时候,窝在沙发前的少女终于有了动作——她探手取过摆在桌子上的手机,垂着眼睛点开通讯录,视线扫过通讯里最开头的“阿爸”时,她整个人顿了顿,视线和指尖都凝固在屏幕里短短的十一个字母之上,木着脸盯了良久,电视里主持人已经此起彼伏的喊着“过年好”,喜庆热闹地氛围传遍大江南北。云汐一动没动,眼睁睁看着手机最上方的时间从23:59跳到00:00,最后跳到00:01。
她面无表情地按了退出。
期待什么呢,纠结什么呢,对方恐怕早就忘了这世上还有一个女儿,自作多情也该有个限度。
她飞速地将通讯录下滑,找到周正白的名字。她看到这名字便一阵心悸,刚准备点进去,对方突然心有灵犀一般发过来一条短信:
【新年快乐,祝你往后的日子都是好日子。】
云汐垂眼看着这十六个字外加两个标点符号,觉得鼻头发酸,眼底也有些模糊。她眨眨眼,眼前瞬间清明许多,弯了弯嘴角,云汐捧着手机郑重其事地打字回道:【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周正白,我很想你。
她吸了吸鼻子,把目光从手机屏幕上挪开,脑袋微微后仰靠到沙发坐垫的边缘。没等她心里泛起相思少女那点酸,手里紧握的手机突然令人愉悦地震动起来,云汐急忙抬起头去看来电显示。
周正白。
握着手机的手指不自觉攥紧,云汐喉咙发紧,深吸一口气,才急忙接通了电话。
“喂?”
“是我。”几日没听到的低沉声线猝不及防传入耳膜,云汐浑身都不争气地软了一软,没等她说话,对方发问:“你干嘛呢?”
云汐瞄了眼电视,实话实说:“看春晚。”
“怪不得这么吵,跟你坐在春晚现场了似的。”对方说话惯性不好听。
云汐倒没觉得不好听,这个夜晚比较特殊,她狗腿地想,周正白今晚上说什么她都爱听。
但云汐没有将电视声音调小,只把手机尽可能贴近耳朵,在一片嘈杂声中和周正白有一搭没一搭地对话。对方也在看春晚,两人偶尔会就某个节目讨论两句,不时夹杂两句废话。
说了一阵子,云汐窗外忽然猛地一闪,接着一片噼里啪啦的细碎爆炸声。云汐转头望去,黑暗天空中乍然绽开的绚丽烟花映进她黑白分明的瞳孔。云汐小小“哇”了一声,从地板上爬起来,语气兴奋地对电话那头的人说道:“周正白!外面放烟花了!好多啊!还没放完,怎么这么多?!”
对面微微沉默了一会儿,男人低沉带笑的嗓音在一片嘈杂声中格外清晰,“因为每个在此刻仰望天空的人,都被默许可以分到一朵独属的烟花,象征着辞旧迎新,昭示好运的到来。”
“啊?”云汐兴奋地望向天空,“还有这种说法吗?”
“没有,”对方十分坦诚,“我瞎编的。”
“”
“不过没关系,”对方顿了顿,声线被拉长,似乎像她一样也在仰头看向天空,轻声说:“你可以相信我。”
“”云汐脸有点发热,她装模作样地轻咳了声,悄悄弯起嘴角,小声回答:“哦。”
两人之间再没有对话,周正白安静听完云汐那边的爆火声,最后低声说了句“新年快乐,”两个人终于挂断电话。
云汐摸了摸手机,有点烫手。
隔天是初一,云汐不用走亲戚,吃吃睡睡过一天;再隔天是初二,云汐不用回娘家,睡睡吃吃又一天。
初三这天,她照例睡到中午,迷迷糊糊从床上爬起来,没等走到卫生间,她耳梢微微一动,突然听到楼下有人走动的声音。
她心猛地提到了胸口,冷汗瞬间浸湿全身,过去看过的那些个入室抢劫的电视剧电影小说片段不要命地在脑海里回放,这会儿记忆力倒挺好。
她抄起屋子角落里一把黑色的长筒雨伞,这伞是周正白的,伞骨不知是什么高级材质,十分坚硬,拎了拎,也挺顺手,用作武器十分合适。
云汐屏住呼吸,慢慢蹭着墙沿往下溜,冷汗顺着额角划过脸颊她在马上要拐过楼梯的瞬间,分神感谢了下周正白,感谢他这些天把她拎去武术馆悉心教导,万一今天她和歹徒搏斗起来,好歹还能记得扣眼踹裆。
她轻轻迈出左脚,两只手举起那把黑色的高档雨伞,吞了吞了口水,刚准备找到歹徒的位置冲过去从后脑直接一招毙命,定睛一看却顿时僵在原地:
“周正白?”
作者有话要说: 周正白,别给自己瞎立flag了
第27章
视野里的男人惯例穿着平时的纯白色高领毛衣,下身是宽松的浅灰色休闲裤,正悠闲地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垂眼看着手里捧着的书,下颌到脖颈修长的线条凸显出来,皮肤在早晨的阳光下白的发光。听到她的声音,男人抬眼望来,乌黑的眼睛上方那对干净利落的眉头一挑,似笑非笑地问:“你在家里拿着伞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