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不,不要紧!”
地面湿滑,董璋两手撑地,沾了不少污泥,忍着恶心的情绪,动作笨拙地爬了起来。
魏娆冷眼看着,分外解气。
养尊处优的公子哥,随军出征挣前程,也只是在后方当个运粮官,偶尔遇到一次突袭,毫无招架余地,摔胳膊又断腿。她历尽艰险,终于寻到养伤的未婚夫,可一推开内室的门,心儿凉透。
陌生女人衣衫不整地下床,以胜利者的姿态翘着下巴看她,更有男人魔音般可憎的鼾声……
吐了多少血,她自己也记不清了。
“阿娆,你别生我的气,我腿废了,回不了京,心里实在难受,就多喝了几杯,我糊涂我混账我该死……”
不,他不糊涂,糊涂的是她。
魏娆再也不信这世上有老实男人了,几杯黄酒下肚,原形毕露。
“我昨夜做了个噩梦。”
董璋不明所以,想靠近表妹,又怕自己一身脏污冒犯了佳人,只能温情脉脉凝着比春花还要娇美的少女,柔声安慰。
“不怕,表哥这就去抄写十遍佛经给你镇一镇。”
魏娆笑了,却比不笑更让人捉摸不透,董璋心里没底,踌躇地问:“要不五十遍?一百遍?或者我请个高僧做法,去去晦气。”
“可是表哥,我做的梦跟你有关。”
闻言董璋更懵了,白净的面庞微微泛红,半天蹦不出一个字。
糟了,表妹该不会从哪里听到他吃花酒的事了吧。
“表妹,你要是看秋杏不顺眼,咱俩婚期一定,我就把她打发到庄子里去,她碍不着你的。”
董璋情真意切地做他能做到的保证。
魏娆忍住想要把少年一脑袋拍飞的冲动,尽量平静道:“她一个小小婢女,与我国公府没有半点干系,能碍着我什么?既然表哥提到她了,我们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今后无论春杏秋杏还是几个杏,表哥想要收房请自便,反正我不会嫁给表哥,你房里藏了几个人,我也管不着。”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魏娆不想再拖下去,早日把话说清楚,也省得日后纠缠不清。
董璋难以置信:“表妹,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母亲你姑母过几日就要带着彩礼上门,全京城的人都知我们要定亲了,你这时候反悔,丢的是我们两家人的脸。”
不提姑母还好,一提,魏娆更加坚定了要跟董璋划清界限的决心。
她和董璋的孽缘,其实是由姑母一手促成的,自她开智以后,姑母就把娃娃亲,青梅竹马挂在嘴边,夸他们金童玉女天生一对,祖母又宠着姑母,也就睁只眼闭只眼,顺其自然了,到最后所有人都理所当然地认为她将来的夫婿必定是董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