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表堂堂,声音又好听,真的很积好感,魏娆却之不恭,双手捧起巴掌大的玉杯,心想这杯比酒要值钱多了,给面子地抿了两口。
敏嘉县长见意中人对别的女子笑得那样温柔,整个人像是打翻了醋坛,酸溜溜的。
“有这么好喝,我也要。”
敏嘉拿过酒壶就给自己倒了满满的一杯,然而喝得有点急,又是一口咽下,呛到喉咙里,一声咳了起来。
冯莲赶紧给她倒了杯清茶喝,又是拍背又是安慰,软语轻侬,当真是十足的贤惠人。
魏亭侧身靠近妹妹,借着给她递茶水,小声道:“看到没,学着点,你四哥是不俗,看你什么都好,但这世上大多男人都俗得很,就好这种。”
魏娆不以为然,她真要变成冯莲这样,他又是另外一个说辞了。
第11章人心
魏亭即兴有感,魏娆不予置评,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信了就是她傻。
几个哥哥里,嘴上嫌她最多的是四哥,最惯她的也是四哥,但凡她要的东西,四哥都会想办法给她弄来,不然也养不出她这样任意妄为的性子,都敢一个人离京去千里之遥的北边寻人。
有时魏娆也在想,是不是她之前的日子太顺风顺水了,老天爷看不过眼,才要磨她一磨,让她知道个好歹。
诶,反正苦头吃过了,死也死过了,想这些已经没什么意义了,要想也是想以后的日子,如何才能独善其身,少吃点苦,当然,不吃更好。
“九小姐可有忌口,或者爱吃的食物,我好叫厨子准备。”
冯劭和妹妹一样,也很周到,然而这种周到只对着一人,让旁边的人有点不好想。
魏娆不是很想承冯劭这份心意,小县主咳着咳着,圆睁的眼珠子可没少瞪她。
“世子按自己的意思安排吧,我和哥哥都不讲究。”魏娆觉得自己真是个小机灵鬼,捎上哥哥,万事勿扰。
魏亭看向妹妹,他讲究,讲究得很,不贪功名的魏四,除了爱赚钱,就爱吃点喝点。
一直没有吭声的表小姐游聘婷也没闲着,她温顺坐在冯莲身侧,看似垂眸聆听,嘴角噙着笑,可眼角余光扫过来,将这里潜在的对手一一打量,堪堪清秀,性子咋呼的县主被她自动忽略,唯有魏娆,让她有了很深的危机感。
这位国公府小姐看着面嫩,眉宇之间仍有一丝稚气,可正是这张尚未长开的脸已经让人看得挪不开目光,强行挪开,又忍不住转回她身上,只想一看再看。这样的容貌,再长个几年,又是怎样的风姿,再加上傲人的家世,真是把天底下的便宜都占尽了。
游聘婷越想越不是滋味,又见表哥一直在找魏娆说话,更堵心了,琢磨着要说点什么才能拉回表哥的注意力。
“大家要是不嫌弃,不如我去做几样小菜,让大家尝尝鲜。”
话一出,在场几人表情各不相同。冯家表姑娘也是好客,居然要亲自下厨,不过她好像自己也是客吧,这么做会不会让人不太好想。
冯莲瞥了表姐一眼,没出声,继续给县主拍背,顺气。
冯劭更是看都不看表妹,把玩小小的玉杯,时而饮上一口,这酒过到嘴里没有半点劲道,可这里女眷多,喝高了恐失仪态,只能将就对付一下了。
魏娆有点看不明白,这冯家的人一个个像较劲似的,比着谁更贤惠周到,还是谁更能装。
魏亭倒是看出了一点兴味,曲指敲了敲桌面,狭长的眼角微眯,看向喝着小酒,腰腹也要挺得笔直的男人。
“不必,这一桌的美味,我们几人未必能吃完,现下好几个州县都遭了灾,我们还是尽量省着点,节俭是一种美德,你说是不是,冯兄?”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魏亭不是菩萨,没那么大的善念去普渡众生,可人都有恻隐之心,亲眼看过了灾民饿死的惨状,仍就无动于衷,那就是没有良知了。
冯劭虽然比魏亭小个四岁,但人家有功名有圣恩,魏亭这样唤,人家肯应,就已经是给面。
冯劭微耸的眉头似压着一股忧色,还要乐观地安抚别人:“魏兄不必过忧,朝廷已经下发了赈灾款,以及大批的救灾粮,皇恩浩荡,相信那边百姓能够熬过去的。”
果然是官场人,还是皇帝跟前的大红人,瞧这话说得,真是滴水不露。
魏亭持壶倒了一满杯酒水,朝冯劭拱了拱手,然后一饮而尽。他不懂朝政,也不想懂,但就这一桩,多少人心知肚明,一级级划拨下来,能有一半到达老百姓手中,就已经是阿弥陀佛,算那些人良心没有完全被狗吃了。
魏娆就更不用说了,她亲眼见过什么叫民不聊生,饥不果腹,卖儿卖女,最可怕是一群人等着身边亲友咽气,割肉分食,魏娆见过那么一次,吐得昏天暗地,从此再也吃不下半点荤腥。
到了这一世,若不是要长身体,把自己养壮实点,遇到事跑得动,她一口肉都不想沾。
咳了半天终于缓过来的小可怜县主有话要说:“如果父王允许我出门,我就带着满车的粮食过去,让那些可怜的孩子吃上饭。”
凡事最怕如果,一说如果,那就没结果了。
“县主心善。”冯劭眼尾挑了一下,淡笑的眼里似有浮光,就像隔了一层薄雾,叫人看不清他眼底真实的情绪。
小郡主面白莹润,稍微娇羞就上脸,白里透着粉,魏娆瞧着特别像供桌上的寿桃,粉白丰腴,为原本平平的容貌添了几分亮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