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太子莅临,晏随多有怠慢,望恕罪。”
清清朗朗的男声,便似雨后虹现,心上密布的阴云瞬间散去,太子抬眼望向大步进屋的少年郎,不自觉地起身相迎。
“晏世子言重了,是本宫临时兴起,想来看看。”
太子想撑起储君的派头,可一对上晏随,打了几遍腹稿的话,到嘴里又变了个样,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这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在战场上杀过的人,没有上万也有数千,从尸山血海走出来的人,看着就是跟他们这种京中子弟很不一样。
太子对上少年的眼睛,跟他说几句话,都像在全神贯注地备战,不敢有一丝懈怠。
可父皇还是觉得不满意,还是觉得他不够好,既然做再多都好不了,他又为什么要那么努力。
太子心境转变,反而更放得开了,还能玩笑般的问:“晏世子在尚京住了也有一段时日,有没有碰到什么心仪的女子,若是身份合适,本宫帮忙说个项,玉成一段良缘。”
闻言,晏随脑海里第一浮现的竟是那个娇小玲珑的青衫俏郎君,不爱胭脂水粉,偏爱跟自家哥哥混在一起切磋拳脚,那拿着棍子挥向兄长的势头,瞧着居然有模有样的。
这时候,她已经在宫里了吧,也不知道有没有吃亏。
“若是有中意的,太子真愿意做这个媒人?”
晏随可不敢随随便便信皇家人的承诺,问得也直白。
晏裕本在一旁默默喝着茶水,当个凑数的听众,听到晏随这话,一口茶没吞下去差点喷出来。
他这个弟弟从小就烦女子,房里头一个丫鬟也没有,小厮就那两三个,清心寡欲得像个和尚,他是病弱,有心无力,这个弟弟空有一身的劲,却不好那档子事,也是怪得很。现在看来,应该不是不好,而是没看上。
这进一趟京,长了见识,心也动了。
和太子一样,晏裕也很好奇究竟哪家女子能让眼高于顶的弟弟看上,但他不好过问,竖起耳朵听太子问。
“太子若能确切给出一个承诺,晏某才敢告知。”
晏随之所以这么说,是他知道温吞太子没这个魄力。
最后,太子是阴着脸离开晏王府的,身边长随抖机灵地问要不要宣冯世子一见。
太子想了想,否了。
冯家的意思是希望冯三接姐姐的班,继续掌那东宫后院,还能照拂年幼的外甥女,冯劭话里也有所暗示,他这时候找人,人家再提到这事,他还得费神搪塞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