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间十年来的默契在这一刻,尽现于此。
回到闺房后,阮菱怔直了眼,小小的屋子堆满了人,宫里的桂嬷嬷,沈从染,沈霜,阮妗,沈月,便是连王氏都来了。
有的人拿嫁衣,有的人扶冠子,就等着她这个待宰的羔羊呢。
阮菱闭上眼,惨兮兮道:“轻点,你们轻点。”
一盏茶功夫后,阮菱着好了妆容和冠饰。
披罗衣之璀粲兮,珥瑶碧之华琚。阮家女的容貌本就惊为天人,如今精心侍弄了一番,更是美的像是天上的神仙妃子般。
阮菱顶着发上的凤冠,皱眉道:“好重啊。”
桂嬷嬷扶着她,轻笑道:“娘娘,这便觉得重了。日后怕是要更重呢。”
话一出,妇人女子皆低低笑个不停。在场人都心知,这是在说她们菱儿日后要做皇后呢。
外面光线柔和昏暗,酉时到了。
院外倏然响起喜庆的锣鼓和傧相的欢呼声,喜庆和热闹,团团笼罩着沈府。
阮菱鼻尖一酸,望向沈氏,这是要催她出嫁了。这一嫁,便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屋子里的气氛顿时压抑下来。
阮菱正伤心着,外头清音惊喜道:“纮大人?”
随后,便瞧见一身黑衣,手持佩剑的纮玉进了门。他冲阮菱行了个礼,随后递过一封长笺:“娘娘,殿下怕您迟迟不出屋,特做了催妆诗一首。”
说到这儿,连纮玉都感慨殿下料事如神,娘娘眼下愁态竟真和他出宫前殿下猜的一样。
阮菱一怔,连伤心也忘了,顿时接过那信笺。
软软酥人的小声,浅浅念道。
“娇羞不肯下妆台,侍女环将九子钗。”
“寄语倦妆人说道,轻施朱粉学慵来。”
她脸小,眉梢间顿时挤上几抹霞色。情怯之余不免感动,他好像能洞悉她所有的情绪,生怕她有一点点难过。
沈从染也颇为动容,她从没想过太子能对菱儿做到这般。不能亲自到场,却能命人把催妆诗带来。
清音瞧这架势,心底忍不住笑,殿下不禁送来了催妆诗,他还亲自来过,怕不怕。
众所周知,太子妃本就是一个职位。只是太子赋予了不同的意义,这下子谁都知道了。在太子心里,阮菱便是他的妻,而非形同虚设。
沈从染扶着阮菱的手,声音颤道:“如此,为娘便再无不放心了。”
倏然,外头宫人喜庆的喊道:“太子妃出阁了!”
礼乐奏响,沈霜替阮菱盖章的红盖头。本该由父亲送新娘子的位置变成了沈从染。
两人走在前头,众人缓缓跟在后头。
沈霜早就把阮菱当做了自己的亲妹妹,如今她要嫁人了,不禁抹了把眼泪。